不过段思齐正好和他们错开,她们到的第二天,苗笙带他去了千户苗寨,一早出发?,日落才?归。
千户苗寨之后,他们又早起去看日出,天没亮就出发?了。
爬山的时候,苗笙在前面带路,段思齐跟着她的脚印走?。苗笙很细心,总会及时提醒哪里有树根、哪里有小坑、哪里的石块松动不要太借力……
段思齐体能是很不错的,但小小的苗笙一点?都不比他差,野外?经验更是丰富无比。
到了山顶,他夸了一句,她才?指了某个方向对他说:“因为我从小爬山,小学时,村里还没修路,我们都是起早摸黑翻过这座山再朝着这个方向走?,翻山越岭去学校。”
段思齐顺着她的指引远眺,只看到绵延起伏的山峦,不知道路在何方,学校又在哪里?
苗笙扭头对他笑?:“现在不用了,路修好了,村里的小孩想念书?有补助有资助,就是放假回家路程长点?。”
每日在村里跑来跑去,段思齐黑了,苗笙也?黑了,微弱晨光里最显眼?的是她笑?容灿烂的大白?牙。
段思齐笑?了一下:“学校有宿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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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以你看村里都只有小孩子?,年纪大点?的都在学校呢!”
段思齐一想,确实是,不仅如此,年轻人也?不多,基本都是中老年人。
“他们父母呢?”
“去打工了,县城、省城、或者更大的一线城市……过年才?回来。对了,我们这里过年有坡会,可热闹了,有机会你可以再来玩。还有13年一次的牯藏节……”
段思齐看着她对家乡的盛会如数家珍,每一个节日都被?她说得好玩极了,忍不住说:“你很爱这里,是吗?”
苗笙声音一顿,重重嗯声:“以前不觉得,直到上了大学,半年甚至一年才?回家一次,就算坐在破屋子?里,闻着熟悉的菜香,听着熟悉的乡音,和小姐妹一起过节跳舞,觉得真是太开心了。”
说到这里,昏暗中,苗笙转向他,轻声说:“以前觉得村里穷,比不上大城市。后来旅游开发?了,非遗项目一个个下来,村里也?修缮了马路、破屋,引进了资源,很多城里人都夸这里美……我就想,也?许可以让您过来看一看。”
“看看您和家人给我们带来的改变,也?让我们回馈一下曾经的相助。送您礼物也?是这个想法,我想,普通东西您用不上,就力所能及买一些合适的,能真正地回馈您。”
段思齐听着她诚恳的叙述,微微笑?起来:“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很了不起,还没进入社会就已经能回报曾经帮助你的人。我们很多人,可能三四十岁了……都还在索取。”
苗笙一直记得第一天车上段思齐的反应,不太愉快的语气、不太赞同的态度,甚至对她有些疑虑。
这几天相处下来,他的态度渐渐缓和,于是她想趁机说出心里话?,为自己解释一下。
话?说出来,段思齐也?给了正向反馈,苗笙的心一下子?轻松了。
“太阳要出来了。”她抿唇转回身,看向东方,隐隐看到了逐渐亮起的金色,眼?睛一亮,笑?了起来。
段思齐双手插兜也?看着那个方向,不拍照不摄影,就这么用肉眼?看着初阳升起,金光破开黑暗洒在他们身上。
他侧头去看苗笙,看到一身苗衣戴着头帕的她迎着光芒,侧脸染上光晕,像一幅展览会上震撼人心的摄影作品。
段思齐脑中跳出“生命力”三个字。
这好像是段思齐第一次清晰看到这个词的具象化,有力、昂扬、向上。在耀眼?的阳光下,在这样的力量中,那些靡靡的、郁郁的东西……突然变轻了,变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