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的面色依旧苍白,身边躺着吃饱睡过去?的次子,她微微探起身,问玄光:“夫君的寿命真的挪给我了吗?”
玄光想起来,刚才那一幕,他对刘循说的话外人都听不见?,只能听到刘循的赌誓发愿,阿阮便误会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问:“怎么了?”
阿阮抿唇,低头看着酣然入睡的幼子,神色难掩伤感:“现在夫君还能活多少?年呢?若是不能看到两个孩子长大成人……您还是把我的寿命还回去?吧。”
玄光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你以?为寿命是可以?随意?挪来挪去?的吗?”
阿阮面色更白了,嘴唇动了动,道歉:“是我们不对,实在是我和?夫君举步维艰,如果我们都走了,两个孩子前途难料。夫君当时太过着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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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细想,若是冷静下?来,他也会懂我的心思。”
“人人都想长寿,你倒是有?趣,把你们夫妻的寿数当什么似的,还左右分配起来。你分得再好,有?自己好好活着,亲自照看孩子好吗?”
阿阮苦笑:“这自然最好,可不是命不由人吗?夫君愿意?折寿,是爱重?我。我不要,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娘子”刘循走进来,阻止了阿阮继续说下?去?,他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没有?那回事,你和?阿娘不一样,玄光没有?拿走我的寿命。”
阿阮不太相信,朝着玄光看过来。
玄光点头:“确实如此,不过你这个夫妻分配寿数的念头很是有?趣,比刘循与你共享寿命更有?趣。”
夫妻两个都莫名看着他,不明白这哪里有?趣了。
玄光却什么都没说,走了。
哪里有?趣呢?
大概是,阿阮不要刘循的寿命,理由不是成全爱人,而?是这对他们一家?四口最有?利。
如果阿阮不爱刘循,这就?是平常的权衡利弊。但阿阮是爱的,她信任刘循如信任自己,可以?坦荡地隔着一堵墙和?他讨论怎么分配自己和?皇帝夫君的寿命。
她将刘循视为一体?,将一家?四口视为一个利益共同体?,所有?的思量都是从全家?的利益出发,而?不只考虑个人得失。
玄光见?过的情,是阿鸾两次爱上同一个人,是自己追着一个人而?不得。他第?一次看到相爱不是同生共死,不是为了爱人牺牲自我,而?是权衡。
这种权衡,触动了他的心。
两个人,不争输赢,一致对外,不是追求我要赢,而?是我们赢我可以?输,但我们赢了便是赢。
这种爱人一体?的感觉,一生只能遥望心上人的玄光,只旁观着,便已万分羡慕。
这一晚,玄光处理完远方的信众祈愿后,在自己的神龛里打坐,白天看到的一幕幕,夹杂着涂苏夫妻的相处场景,不断在识海中穿梭。
他几次心境不稳,最后又?慢慢平静,彻底进入心法运转中。
练着练着,鼻前缓缓升起一阵清香,放空的识海有?东西在悄悄发芽……空茫世界里长出了一棵棵杏树,它们抽枝、发芽、开花,在他不防备间,杏花开满了识海,一片绚烂。
玄光睁开了眼睛。
月光下?,神龛前的供桌上,一枝粉杏出现在空空的净瓶里,花朵舒展,色彩妍丽,安静的大殿仿佛都热闹鲜活了一些。
玄光垂眼看着突然出现的杏花,想起天庭那棵他与生俱来的杏花树……
是不是,他和?这花,有?什么渊源?
天亮了,净瓶里的花开得更自在了,窗外有?风吹来,它轻轻晃动着花瓣,像个清丽的小姑娘。
玄光看着它许久,起身准备去?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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