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赤红,狂风肆虐,有毒的灰雾被吹散殆尽,可随之而来的不是黎明,而是核爆带来的大气温度骤降。
一场始料未及的暴雪,呼啸而至。
雪花成片落下,将大地染白。一阵风卷来,有些许飘到冒着热气的逃生舱上,转瞬化为了水珠。
嘭,变形的舱门被手肘撞开。白翎唇角染血,跌跌撞撞地走出来,身后舱室充斥着刺耳的报警声,不断提醒着他,定位系统,呼叫系统,已经全部失灵。
但白翎没工夫管那些。
他刚才冲下来时,看到基德的逃生舱就在附近。对方开的是教团的普通机甲,安全设施不足,损毁情况比他严重得多。
白翎披上外套,把20公斤重的急救包扛在肩上,踩着冰渣就往那边跑。
人在危机关头总能爆发出超出常理的力量。
喉咙里洇着血锈味,白翎来不及喘息,在草及腰深的原野上狂奔。他肿胀充血的眼球殷红一片,使劲眨了眨眼睛,分辨出草与逃生舱的形状,急促地大声喊:
“基德!基德”
基德躺在圆球形舱室里。听到呼喊,他疲倦地转了转眼珠,可眼皮被额头流下的血糊住了,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睁开一条缝。
模模糊糊,他看到一道人影朝他扑来。眼看就要到近前,对方身上却“咔吱”一响,像坏掉的玩具,一下子猝不及防地失去平衡,摔倒下去。
“……该死,早不断晚不断,这个时候断。”
接着是一连串音调熟悉的咒骂。
隼子,哈哈。
基德嘴角小小地抽动一下,扬起。他隼子兄弟把他从废墟里扒拉出来,凑上来,拿布给他擦了擦脸,“还笑,差点小命都没了!”
很气急败坏的语气。
但检查了一下,转而就变得紧张,“能说话吗,有没有哪里疼,或者哪里没知觉?”
白翎说着话,手上也不闲着,把身上的长外套脱下来整个裹起基德。速效抢救胶囊塞他嘴里,又把生命体征维持仪给他戴上,浑身上下好的孬的,都一股脑给基德用。
基德盖着白翎的大衣,眼珠轻轻地转,看着他身上只剩削薄的紧身作战服,大露背,正拄着根树枝,弯腰到处找材料。
最后找了根撞断的木头,削了削截面,拿皮带一捆,绑在自己右腿上,代替断掉的义肢支架。
那木头多刺人,硬邦邦的,换个人肯定疼得嗷嗷叫,他兄弟硬是没吭一声。
咚,咚,咚,走过来,步履也很快,仿佛他早就这么干过,压根不需要适应。
他走过来,落下膝盖,小心翼翼地把基德抱起来,抱到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紧紧地暖着他。
白翎不敢随便移动他。仪器粗略检查显示,基德身上有多处骨折,他害怕他一动,基德断掉的骨刺就会扎进肺里。
所以他守在这里,用身体暖着他,防止他在大部队搜救到来前失温。
白翎低下身,时不时用自己的额头去贴基德,确保他的脸颊还热着。白翎甚至想,要是自己之前没打吊水,还在发烧就好了。体温热一些,就能让冻僵的基德尽快好起来。
基德一想闭上眼睛,就被隼紧张地叫醒,“别睡,别睡,跟我说说话。”
“再坚持一会就好,西武司肯定在找我们的,一定已经在路上了。”
基德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他轻轻地问:
“……兄弟,兄弟,我还活着吗?”
白翎让他摸自己尚且温热的手,“你活得好好的呢,你站起来就能跳一首海洋小步舞曲。你看西武司都那样了,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
“……真的吗?”
“真的。”
“我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