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笑了声,“你在主舰上吧,去放映厅的三排05号座位,那里有我想送你的东西。等拿到了,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说完,像是不容白翎拒绝,干脆挂断。

放映厅里空无一人,上一次播放的电影是日语版的《忠犬八公的故事》。点播页面还留在操作台上,正对着下面深红色有如血染一般的座椅。

白翎弯下腰,手摸到三排05号座椅下方,手指触摸到冰凉的东西,让他浑身一僵。

拿出来,他轻微松了口气,不是危险品,而是……一个花瓶?

透明花瓶里插着一朵太阳花。角雕一眼便认出,这正是之前放在岑焉宿舍的那朵。只不过它在黑暗缺氧的环境里待了太久,比起之前的明艳,显得干枯而焉巴。

“只有一朵花吗?”仿生人出声。

“还有。”白翎蹙起眉,戴着手套继续摸,从座椅底部撕下一张纸片。

他拍拍灰站起来,走出椅排,拿到外面光下瞥了一眼。那一眼,他瞳孔骤缩,呼吸声霎时听不见了。

只因为那是一张保单。写着“永生计划”的保单副本:

[说明:由于无法治愈的病痛,客户已在我司完成意识冷冻,等待他日寻找到新的健康躯体,再行解冻。受保人签字:白珂。]

意识冷冻。

这代表他的母亲有可能……

还活着!

西武司和角雕跟出来,“那个花瓶我们检查过了,就是普通的花,没有问题。你这边有什么发现吗?”

白翎沉默地垂下目光,不动声色把手里的纸片揉成一团,紧紧捏在掌心。蓦地,他讥讽一笑:

“他给了我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这下,我不得不去找他了。”

·

空气黏着湿冷,紧紧粘在他透湿的皮肤上。牢笼四面封闭,一片漆黑,隐约能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硕大的老鼠正在地上爬行觅食。

笼里唯一的光线来自于那颗自带补光灯的摄像头。它的位置安放得很巧妙,恰好在死角中,能确保被锁链拴住的人质不管怎样费劲力气都碰不到它。

只能任由它高高在上,窥探审视。

基德缩在角落里,把脸扭向阴影一面。他被打了过量的兽用麻醉剂,意识不太清醒之所以是兽用,是因为对他下手的男人曾经明晰地告诉他,他不配用人类药品。

这种羞辱其实对基德无关痛痒。他更在意自己会不会被冻死。

在温度降至零下的情况下,被剥光上衣,泼了一身冷水根本不需要等待24小时,他就能直接在寒冷中熄火。

他嘴唇发乌,感觉皮肤上都结起了冰霜。湿透的裤子慢慢冻成了块,变得很硬,穿在身上像躺硬邦邦的铁棺材里,十分痛苦。

这时,那个“东西”又过来了。

一个光头仿生人,像个僧侣。牢笼上有个半透明窗子,他总是过来查看一眼,饶有兴致,又默默离开。

这一次也一样。

可能是发现他快死了,仿生人离开,去向他的主人汇报。

漆黑的走廊尽头,藏着一间暖室,岑焉坐在里面悠闲地喝茶,看起来心情甚好。

妙本:“基德的血压和体温都下降过快,要不要采取措施?”

岑焉瞟他一眼,又转回来,专注地雕着手里的木头,“别让他轻易死了。”

妙本:“那要给他换衣服吗?”

“不用。”岑焉连头都没抬。

作为一只21世纪出产的,超高级别医疗智慧机器人,妙本的智能仅次于电子佛和帝国母机。在他看来,岑焉的要求多少有些无理取闹,可以称为地球典型甲方。

因而,他擅自换了种更圆滑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