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呼吸急促满身无措,郁沉第一反应不是质问他,而是松弛一点力劲,改为更为柔和的护抱,低头安抚地吻着他的耳廓:
“没认错,别多想,宝贝,宝贝……”
他把他亲得稍微平复一些,贴着鸟的脸颊,轻声说:“交给我来处理,别担心。”
“可是……”白翎慌乱想解释。
长指轻轻压在他干枯急躁张开的唇上,郁沉轻“嘘”着,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半夜被窗外树枝惊到的幼崽:
“宝贝,你不需要跟我剖白任何事,反而我得提前跟你道歉,这里面有我疏忽大意,是我的错。现在,请你暂时把这件事忘掉一会儿,然后好好去食堂吃饭。我让他们做了你喜欢的柠檬慕斯蛋糕,等我晚些回来,我们一起吃两块,好不好?”
或许是他的描述步骤清晰且有宁静的画面感,白翎凌乱的心跳勉强恢复正常。他仍然满心疑云,但最终点点头,拧开门,慢吞吞往食堂走。
郁沉望着他瘦削孤棘的背影,表情从刚才的温和稳定从容,逐渐沉入森冷严酷阴鸷。
他很护食。
决不允许别人未经允许碰触他的口粮。
而且这份禁入必死名单里。
也包括他自己。
鸦科搭建的堡垒像个巨大的巢穴,四通八达且便于藏污纳垢。神经线脱离主体之后如果想长大,就必须要摄入大堆能量,比如
抱着大桶踢开门,在食堂后厨工作的仿生人走进去,来寻找最后一堆海鲜。
没办法,前面吃得太快了,根本供应不上来。不过幸好他想起这里还屯着一批,就放在最里边的冷库里。
随着他踢门的动作,冷库里剧烈哗啦一声。
像堆叠的小山发生了崩塌,一连串的生蚝从海鲜堆滚落下来,一路滚到仿生人的脚边。
“真是的,都说了多少次,海鲜要放在箱子里……谁又堆出来了,还弄得到处都是。”
仿生人用高度拟人化的语气抱怨着镜头扫描的场景。他放下大桶,准备捡一桶生蚝,送给那些嗷嗷待哺的士兵们。
可当他拿起来一瞧,空的。
换一个。
还是空的。
是这批质量不行吗?
仿生人爬上海鲜壳堆成的小山,想往高处找找新鲜的。等他爬过“山顶”,忽然听到了一道清晰的吞咽声。
冷库里,不该有人。
人造冷汗出现在他的额头上。
“……谁?”
他小心翼翼地伸头,把视线越过“山颠”,用玻璃球眼珠朝另一边窥探……接着,他的红外传感器在阴暗的角落里看到了
一只手臂,一条分叉的舌头,舌头从两片嘴唇里伸出来。
它在贪婪进食。
吸嘬的声音,就是由舌头舔动产生的。
舌头伸出嘴唇,像挂在相框上,因为两片猩红薄唇以外的地方,空无一物。
没有脸。
正在这时,那条尖尖的舌一顿,慢慢转过来。
蛇一样的构造,使它仅靠舌苔就能分析空气中的气味。
它闻到了,仿生人胶鞋上沾染的厨房烟气。
那窸窸窣窣超出正常人类听觉范围的声音,再次低喃着。
……好像……可以吃……吃……
……继续吃……变强……杀光……
……吃掉!
仿生人眼睁睁看着那只有半截的手臂像一种可怖的爬行生物,顺着海鲜空壳堆成的山朝着自己猝不及防地冲过来。
他吓得浑身一抖,顿时失去平衡,向后翻滚着摔下去。连脑袋磕在桌角也顾不上,他撑起手就连滚带爬地尖叫着想要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