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里面,推开一道半掩着的门,里面似乎是一间卧室。
这半条人鱼并没有像其他大贵族一样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
他在这里一边平淡生活,一边苟延残喘,不肯死去,目的应该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想到这里,陆航更觉得有必要逃出去,至少要把这个消息报给野星。
“这是你的蜘蛛吗?它掉到我的水杯里,死了。”
老头用卫生纸捏着一小坨东西递给他。
陆航心头一跳,“蜘蛛?我”
老头截断他的话,目光微妙,不复之前混浊,反而有种一瞬间看穿皮肉的穿透感,“你想说不知道?”
“把手伸出来。”
他的腔调嘶哑得吓人,像一条年老牙松的毒蛇。牙齿咬不动,但毒液依旧致命。
陆航的手不听使唤地发着抖伸向老头。
啪嗒,湿淋淋的卫生纸掉在手心,激起一阵不可抑制的冷颤,让他一下子牙尖发麻。
“自己看。”老头吩咐。
陆航失去控制的手指像被一根根看不见的线牵着,打开卫生纸。
蜘蛛被大卸八块,电子定位器被单独拿出来,放在一旁。
那一瞬间,他的感冒似乎猛然加重了,眼球晶状体模糊,浑身不由自主冒出冷腻腻的汗,透湿了衬衣制服。
他手脚都被控制了。
他的蜘蛛被发现了。
接下来会怎样?他会被当作叛徒处死吗,还是押送到禁闭室里审问几个月直到他精神稳定率崩到0%脑死亡?
“你很有趣。你不是第一个不喜欢这儿的人,但一定是第一个做梦用蜘蛛画地图的。”老头歪着嘴说,“我还看得出来,你有异心。”
陆航心血逆流,脸色煞白。这可不是之前审问他的上级,这是人鱼,精神力等级高于他十倍的生物,传说中能脑控他人的东西。
他在他面前,一不小心就会被看穿大脑。
老头拖腔带调地说:“不过我不打算叫人过来杀你,变成普通尸体就太无趣了。”
他打量着陆航戒备的肢体语言,“既然你想逃出去,那我就给你机会逃走。30天,只要你找到通往外界的门,你就可以安然无恙地活下去。但如果你没找到……”
陆航抬头,眼里平静居然没多少恐惧,“没找到就杀了我吗?”
老头笑了,轻轻摇头:“你们年轻人总把死亡当作最大的惩罚,殊不知这世上比死可怕的多了去了。”
陆航:“……比如?”
老头轻描淡写地说:“比如,把精神力导入你的躯壳里,回到你的家庭继续生活。哦,你有配偶吗?我喜欢观察那种爱的氛围,比单纯的躯体交.配有意思得多。”
陆航瞬间遍体生凉。鸢……他可以死,但绝对不能让这个怪物借着自己的名头接触到鸢。
“如果我不同意呢?”
老头:“人总以为他们有的选,其实没有。”
他掀起松弛的眼皮,用浑浊的眼珠意味不明地审视他一眼,像在看未来预订的皮套。
老头关上门。过了好一会儿,陆航才动着僵硬的身体,走回去。
他没得选。在规则体系里,他只能被动接受。
当天,他又请了半天假。
这次连队长都过来看他。发现他真的在低烧,嘀咕了两句“事真多”之后,队长给陆航批了条子让他去找医生。
陆航一个人慢腾腾挪去医务室。
来了一个多星期就病了两场,并非没有原因。或许是水土不服,或许是中央空调冷气开太低。
但他总觉得自己这是心病。
父亲真的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