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老板看了酒囊一眼,忽然改口,“呃,两三个月,至少得三个月。你选的颜色比较小众,我这里缺货,得等空港放货下来才行。运气不好的话,得等半年以上呢。”
酒囊插着口袋,转身朝墙角昂了昂下巴,“那不就有吗?”
老板轻咳一声,“那,那是样品,非卖品!”
挑好款式,店老板按照程序打印出信息表,“你得把联系人给我,随便什么人,只要是认识你,愿意帮你送葬的……家人,朋友,公司同事,谁都行。”
酒囊的答案很干脆:“没有。就写我自己的名字。”
“那不行,这可是程序。”店老板拒绝得也干脆,“我得确保之后有人来拿棺材,不能付了全款,回头就丢在我这儿了这种事发生过好几回了。”
店老板是海洋族,也曾去海藻餐馆吃过饭,听过酒囊在吧台的大吹特吹,于是他理所应当想到:“对了,你不是军人吗?你们作战肯定有联系长官负责的吧。”
酒囊表情消失。
店老板还在自说自话:“我看行,就写你们长官的联系方式,退伍了,应该也有人负责的。说起来,你到底是哪个番号的来着?”
酒囊没回答,而是骂了一句脏话,直接走了,“事真多,不买了。”
他前脚出去,老板娘后脚回来。
老板娘捂着衣服,转头看病虚虚飘着走的鹰,问老板:“他来干嘛的,买棺材?”
老板边关门边应声,“是啊,让他把联系人写成长官,他就是不给。”
老板娘嗤一声:“那不是他吹得吗,你还真信了。”
酒囊的话不可信,这算是大家的共识。人家回顾过去,都是细节越多越真实,可放在酒囊这里,就是模糊不清。
他像个拙劣的骗子,总是趁着酒劲眼睛发光地滔滔不绝,接着被问到番号,就戛然而止,开始故作无事地转移话题。
久而久之,大家只当个笑话听听,听完也就忘了。
老板娘说:“信他是英雄,不如信我是救你鸟命的圣母玛利亚。”
说着,他一下子拉开外套,把一堆罐头呼啦啦倒进老板怀里。
老板被砸得晕头转向,边满地捡,边对着标签睁大眼睛:“肉罐头!这可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紧俏货。亲爱的,你该不会去抢劫公爵的仓库了吧?”
确认门已关好,老板娘朝他嘘了声,蹙眉:“小声点,别让外边的巡逻队听到了。这是糠虾他妈妈给我的。”
老板想起了糠虾是谁。那个可怜的孩子,早早死了父亲,全靠母亲在洗衣店打工养活,而他活泼外向的老婆,经常把家里多余的布料做成衣服,送给他们娘俩穿。
老板娘结婚之前,是个小有名气的裁缝。
他是一只缝叶莺,技艺高超,可以在芭蕉叶上穿喙引线,用蜘蛛丝织成漂亮精巧的巢。
棺材铺里的定制寿衣和睡袋,都经过他的一双巧手。
缝叶莺相当喜欢干这行,因为他的顾客都很好说话,从来不会从棺材里跳起来,指责他缝得不好。
缝叶莺解释道:“糠虾妈妈说,糠虾和雀鲷那小子弄了个什么小队,他们喊了一群水鸟,专门去偷袭。昨晚上居然让他们成功了,弄了一船罐头回来。”
老板听得胆战心惊:“这真是公爵的罐头?!那我不敢吃啊。”
缝叶莺啐他:“放心吃你的,没事!他们小队有后台。”
“谁啊?”
老板娘压低声,神秘又掩不住高兴地说:“白司令。”
那一晚,是老板一年来吃得最香最安稳的一顿饭。他们夫夫俩兴奋地把罐头加热,沾着硬面包吃得干干净净,连打出的嗝儿,都带着一股罐头特有的金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