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沉目送他拉上门,低头看向手中的信封。上面认真写着一枚地址:

[His Majesty the king,窝在沙发上的国王陛下敬启]

还没拆开就忍不住扬唇。

郁沉摸了摸,猜测里面应该是一张贺卡,抽出来一看果然是圣诞卡片。军营里没有配送这东西,所以这份贺卡是白司令亲自画的。

画了一条鱼,长着触手戴着光环的人鱼,跟军情手册上的图案吻合,但比那个更认真更细致至少这份还努力上色了。

郁沉不禁想起从前。他在位的时候,每逢圣诞节都有一项传统活动读贺卡。

他的执政风格不那么温暖光明,也不会像其他国家的立宪君主一样花大把时间接收民众的信件并回信。但他仍然留了一道小窗口,允许民众在圣诞节前给阿碧达忒宫的邮箱投递贺卡,并由手下的幕僚长挑选出来一些,在圣诞夜全国宣读。

有那么几年,他也会混进播放频道里,自己读。

这些贺卡里多是一些奇思妙想,有许愿暴富的,有希望升职的,还有许多只是将它当成一个树洞,一股脑儿往里面投送一些会被当成疯子的愿望。

比如,期盼世界毁灭。

他读完之后会调侃,“很高兴,[期盼这该死的世界爆炸]已经超过[能换我当一天皇帝吗]成为连续十年来的愿望之首。”

那时,全国开着电视机的人们就会哈哈大笑一阵,转身对派对里的朋友指着自己说,“这绝对是我投的,是我!”

谁也没把这些当回事。

因为一个冉冉繁荣的国家,不会因为一两句公开的丧气话就变坏。它的强盛,撑得起它的大度。

然而后来,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攻讦,寄贺卡的人便一年比一年少。

郁沉想想,自己也有大约二十年没收过贺卡了。

不知道这张小鸟贺卡里写了什么。

他很珍惜这一刻,便真的像封面地址里写的一样窝进沙发里,收起长腿,在最舒服的姿势下翻开合页。只看了两秒内容,他就忍俊不禁:

[邪恶的国王陛下:救助所隔壁床的小喜鹊一直告诉我,您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他警告我,如果我再提到您,就会被您的触手抓走我对此深信不疑。所以我决定献上今年刚换的所有尾羽,来交换您无所不能的触手,我需要它们帮我抓广场上的鸽子。之后三七分成,陛下,你三,我七。

您荣幸的谦卑的且不听话的臣民]

心里念着太可爱了太可爱了,往手心倒过信封,一片片尾羽轻巧地落下来。

游隼的尾羽是12根,数了数这里正好也是12枚。换羽毛的季节早已过去,所以这份由亚成年换到成年的独一份羽毛,便是从夏末时节开始准备的。

鸟儿性情缱绻,谁养着他,他就把羽毛送给谁。

“当年给沙克那个只是断掉的次级飞羽,给你的是尾羽,最好最硬最漂亮的,”白翎擦着头发走过来,盘腿坐到他身边,扬起眉,“怎么样,就说该你的就是你的。”

该你的就是你的,这话可太爱听了。

郁沉找来新的丝绸手帕,将羽毛仔细地裹起来,珍惜地说,“下次把你的尾羽做成笔,用它来签署国防声明。”

国防声明用于宣战,开战,胜利,属于国际外交重大文件,通常要一式两份交予多个国家和组织保存,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白司令抱着胳膊,对此严正表示:“跟全世界玩羞耻play不要带上我!”

人鱼说:“用皇后的羽毛签署战胜声明,这是鄙人今年的新年愿望。”

皇后本鸟:“…………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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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后,海胆顺利收到了老婆寄来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