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先生这人十分注意清洁,有时候会让人感觉到了苛刻的地步。他的衣服上有淡淡熏香,据说,那是仆人每日在洗后一件一件拿出来烘的。烘完还得再洗一遍,确保气味只留十分之一,足够淡雅且不会盖过信息素。

这种出于教养的清洁感应该算是雄性的一大优点。但若是放在混乱不羁的军队里,就显得格外惹眼。

以至于D先生走到哪,那些鼻子敏锐的alpha们都会像狗一样把耳朵竖起来,想对他龇牙,又慑于白翎的权威,不敢妄动。

他们排斥他,不想接纳他。

就好像满地乱跑的野狗天然就对血统纯正的高级犬有敌意。

基德知道军营里多的是诟病D先生奢靡的人,但没有想到,白翎居然会主动把他送走。

这俩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矛盾?

基德又看了眼沙克,总觉得这人出现的时机太巧妙,又听沙克说要送他俩,他便心直口快地拦下:

“让他俩自己去吧,倒是老班长,我正好想问问你训犬的经验呢,咱们边走边聊。”

转身时,白翎不动声色跟他击了下肘,“欠你个人情,老鸥。”

击肘是军营里战友之间的打招呼方式。它源于鸟类拍打翅膀的动作,意为彼此信赖,互相交托最强的飞羽,后来因为开机甲的人多了,就演变为帝国特色的“give me five”。

他俩最近关系近,时常这么玩。

基德压低声:“那回头把你机甲借我玩玩。”

“你想得美哦。”

沙克被基德拖着走了,白翎紧绷的心情稍稍放松,不经意转过头,却看到郁沉眼里残留的一抹渴望。

他愣了下,以为自己看错了。

“怎么了?”

“没什么。”

白翎蹙眉看了他一会,不知道这条鱼是生气被赶走还是单纯不爽沙克,他侧着的脸颊神情淡漠,似乎还有一点……

落寞。

也可能灯光太冷的错觉。

说话间已经走到登机的廊桥前,白翎便问他要不要抱一下。

郁沉却说:“还是不抱了。”

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回头又要调侃白司令和情夫厮混了。”

沙克才刚来半天,路上和人聊聊天就把“外室”的词学到了,这说明私下里其他人还不知道怎么议论他们。

军营里法规森严,不养闲人,尤其领兵的长官是绝对不能带头破坏风气和家属儿女情长的。

白翎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安抚的话,可转念一想,这不正是昨天自己威胁他时想要的结果吗。

郁沉笑了一笑,很释然的样子:“去和你的战友们待在一起吧。过两周我再来看你,卵你可以吃药打掉,没关系的。”

白翎心底莫名扎了一下,“那你……落地后记得给我发消息。”

“我会的。”

话尽于此,预定的开船时间已到,两个人之前重逢时还拥在一起,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别,还分得如此疏远。

可是一个皇帝,确实没有留在军营里的必要。

这里缺前锋,缺后勤,缺水缺肉缺子弹,唯独不缺一个身居高位的政治家老贵族。

白翎组织着语言想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默默目送他离开。

舰船宏伟得如同一座泰坦尼克,探照灯投射在地面切分出一道细而直的阴影线。白翎站在有光的一边,望着他提着箱子迈过光影分界线,往昏暗的另一面渐行渐远。

他与他的身份差别,注定不能时时刻刻相伴。

就像太阳与月亮无法同融在一片天空,

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责任要扛,往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