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啥玩意,怎么回事,这破电脑坏了?”小医生拧着眉毛,抓着鼠标拍了拍。

光标瞬间下拉,飞过近千首歌。

小医生突然被那不正常的控制吓醒,他牙齿根开始打颤,“不会吧……是它!”

他又惊又恐惧,害怕地不住恳求,“求您了,别附身我啊啊啊。“

慌乱中,小医生暼见了歌单的名录,【电子八音盒合集】,正要叫,那宛如被鬼魂控制般的下拉切歌,却突然暂停了。

光标停在一行目录上。

小医生凑近过去,读出它奇怪的名字……

·

《冰淇淋广播》指的是战争决战前夕的最后警告通知,一般只发生在首都沦陷时。

它是一道电子拾音器的八音盒声,音色欢快优美,像极了驶入小镇的冰淇淋车会放的音乐,故因此得名。

但它的使用场合却称不上优美。

当冰淇淋广播悠扬的小调在首都星上空响起时,革命军的舰队正从厚厚的云层穿出来,如回归的鸟般一头扎进大气层。在它下面,有人欢呼,有人害怕,有人抱起孩子就冲向地下避难所。

为防恐慌,政府便放出极具人道的舒缓式警报声,让避难所的人们保持冷静。

郁沉并没有机会去避难所。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去。

断断续续沉睡了好几年,某天醒来时,他发现后背发达的脊柱神经已经和床边的仪器长在一起。

机器人管家说:“主人,你像一棵树。”

一棵老树,一棵在死前拼命伸长根系,想要逃出这间破旧宫殿的树。

粗壮密布的神经线逐渐和整个宫殿的电线纠缠在一起,天花板都被拱烂了。流着血的神经管垂下来,宛如阴暗腐败森林里的植物藤。

机器人:“每个人走进来都会被吓死。”

他缓喘着问:“那你呢?”

机器人:“我不是人,我只会被您的神经线入侵到宕机。”

宕机还是好的,至少还能重启。总好过那些医疗仪器,每次郁沉想接入它们的信号跑出去,它们都会砰得一声响,被烧到冒烟。

别人要死了,会器官衰竭。

他要死了,会变成怪物。

机器人问:“您期待变成怪物吗?”

他说:“不做怪物,又能做什么。我已经在他人口中做了很多年怪物,应该轻车熟路。”

他便放任自己不断向坏的方面“进化”。

怪物不需要那么多无用的器官。长久的黑暗,让他适应了缺少眼睛的生活,习惯了不使用手脚。

脸部,肺部,尾巴,泄殖器官,通通都不需要,只有脑子还在动,只需要精神网络。

他隐约看得到“进化”的尽头终有一天,他会舍弃掉无用的肉.体器官,淬化成一整套神经网,就好像医学院里的人体神经标本,失去所有的骨骼与血肉,化为一张细密的血红色大网,和服务器网络的电线长在一起。

到时候,他想去哪,就去哪。

机器人说:“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您快解脱了。”

确实,对他这样的怪物而言,死不掉,反而是一件坏事。因为无能的时光太多了,他病痛缠身地躺在那里,除了放任自己腐烂,什么也做不了。

他无法站起来打理花草,只能听着花房枯败,玻璃破碎,深秋的寒风一个劲儿从破洞里灌进来。

他曾经心爱的古董摆在各种复杂的医疗维生器械旁边,无人欣赏。地上布满掉落的碎墙皮,就算是幽灵船,也比这里明净。

周围很黑。

灯泡坏了十来年。他不想开灯,也没有亮灯的必要。

屋里也没有人说话,寂静到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