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终于在午夜前散场。

周驰已经醉得东倒西歪，走路都需要人扶着。

林浩和其他几个男生七手八脚地想架着他走。

“我来吧。”沈喻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我知道他住哪儿。”他指的是周驰为了方便训练和补习，在学校附近临时租的一个小单间。

林浩愣了一下，看看沈喻，又看看已经快要挂在沈喻身上的周驰，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行，那麻烦你了，班长。路上小心啊。”

沈喻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半架半抱地扶着几乎失去自主行动能力的周驰，走出了KTV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喧嚣。

夏夜的晚风带着残留的暑气，吹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一些KTV包厢里的浑浊。沈喻扶着周驰，脚步有些不稳地走在人行道上。

周驰比沈喻高出一个头，身材也更壮实，此刻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沈喻身上，让沈喻觉得有些吃力。他的胳膊搂着周驰的腰，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隔着薄薄T恤传来的滚烫体温和结实的肌肉线条。

周驰嘴里还在含混不清地哼着不成调的歌，脑袋歪歪斜斜地靠在沈喻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喷在沈喻敏感的耳廓和颈侧，带来一阵阵细微的痒意和战栗。

沈喻微微偏开头，试图避开那过分亲密的吐息，但周驰像只无尾熊一样缠着他，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他又会黏上来，甚至用脸颊去蹭沈喻的脖子。

“周驰，你站好一点。”沈喻有些无奈地低声道，试图把他扶正。

“嗯……”周驰含糊地应了一声，非但没站好，反而把搂着沈喻脖子的胳膊收得更紧了些，勒得沈喻差点喘不过气。

深夜的街道空旷了许多，偶尔有车辆驶过，带来短暂的光亮和噪音，然后又迅速恢复寂静。路灯在地上投下两人被拉得长长的、纠缠在一起的影子。

沈喻默默地承受着周驰的重量，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热度和浓烈的酒气，还有那股混合了汗水和沐浴露味道的、独属于周驰的气息。这种气息并不难闻，甚至带着一种阳光般的活力，但此刻如此近距离地包裹着他，让他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加快。

他想起刚才在KTV里，周驰替他挡酒时那毫不犹豫的样子，还有那双在酒精作用下亮得惊人的眼睛。一种陌生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底悄然滋生。

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路段，路灯也坏了几盏，光线昏暗。周驰忽然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

沈喻被他带着停下来，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周驰转过头，近距离地看着沈喻。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虽然带着醉意，却又像是聚焦在沈喻脸上，带着一种平时少见的、近乎专注的审视。

“沈喻……”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酒后的沙哑，“你是不是……还在讨厌我？”

沈喻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初中时的那点误会，其实早就在时间的冲刷下变得模糊，只是两人都倔强地维持着表面的疏离。此刻被周驰这样毫无预兆地提起，沈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

周驰见他不说话，眼神黯淡了几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凑近了一些，鼻尖几乎要碰到沈喻的鼻尖。

“你肯定还是讨厌我，”他自顾自地说着，语气带着点委屈和不甘，“不然你干嘛总是躲着我？我跟你说话你也不好好理我……就因为初中那点破事？”

温热的、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悉数喷在沈喻的脸上，让沈喻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被周驰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我没有……”沈喻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发紧，“我没有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