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生活的权利。
似乎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一般,她想做些什么来表示自己身为母亲的关心。她不会直面错误来表达自己的歉意,但却擅长于用无关紧要的话题单方面挽回已经陷入冰点的母子关系。她说:“衣服放那吧,等等妈妈来洗。”
谁想陈放的脸色却变得更僵硬了,丢下一句“不用”便抬脚快步走到了阳台。
陈放将一堆外衣扔进洗衣机的滚筒里,手中只剩下一条黑色的内裤,刚才他短暂地眯了一会,却陷入了一个沉默又旖旎的梦境,以至于醒来后不得不重新去洗了一次澡……
水龙头里涌出的是冰凉的水流,他的呼吸却在冰凉的水意和夏夜的晚风里变得灼热,似乎眨眼时瞬间的黑暗里都能看见那张虚伪狡黠的脸。
直到一声响把他拉回现实世界。
他听见了陈南的声音――那个鲜少回家的人,今晚却突然回来了。
一些男女结合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方便更好地争吵,他们在人前伪装,在人后才会暴露人类的劣根性,在争吵开始的时候退化回远古时期,攀比撕咬。可他们的思想情感又的确比远古时期要复杂多了。这就是进化吗?
陈放在阳台,听着秦郁和陈南在客厅争吵,陈南喝了酒,实际上他们没有哪次争吵不是因为喝了酒而开始的。
直到客厅里传来杯盏破碎的声音,陈放才走出去。他看见陈南高举着皮带,黑色的皮革成为了他施展暴力的武器,即将落在秦郁的身上。
陈放拦下了。
陈南回头看他,甚至要仰起头才能与他对视,因为儿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得比父亲还要高了。这意味着曾经被视作雏鸟的孩子翅膀硬了,陈南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意打骂陈放,但这也让他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他是不会向自己的孩子服软认输的。
于是这一鞭打落在了陈放的手臂上。皮革与裸露在衣物外的肌肤相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哀鸣。
至少死物还会哀鸣,而父子俩之间只剩锐利的僵持。
陈放、陈南、秦郁。
孩子与父母。
叁个人都站在狭小的客厅里,因为他们的呼吸,连屋子里的氧气都变得稀薄。
这个被称为“家”的地方,被砖墙围起来的地方,此时像一间小小的坟墓,将这个家的最后一点温情埋葬。
接着响起的是尖锐的女声、暴怒的男声。唯独陈放是沉默的,他不愿意像陈南,也不愿意像秦郁,不愿意像这两个生育他的人中的任何一个,他不能像他们一样暴躁,不能成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