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都说:“我有个朋友的妻子最爱的花就是蓝风铃,只是我朋友年轻时犯了些错,气走了夫人,现在也就只能靠我偶尔买束花以慰思念了。”
每次我都只是笑笑不语。
我知道那人是青蘅在滇城子公司的副总,至于他那个朋友,想来该是姓方。
再次见到赵哲熙是在滇海,他亦早已释怀,前年刚结婚,现在孩子都一岁大了。
我们谁也没提从前,只是像多年好友偶然遇见般寒暄。
临别前他还是说出了埋藏在心里多年的话。
“栀栀,对不起,那年替你找回身份证的是方青阳,只是他小腿受了伤,我恰好路过,他托我带给了你。”
“大三那年,发现你爸爸心梗发作,将他带去医院的也是方青阳,只是刚好他的公司出了些问题,我又捡了漏。”
“抱歉,怪我当时太自私,才害你们蹉跎了半生。”
我笑笑,对他说着没关系,我早就释怀了。
可转身想起方青阳,心里像是像爬满了蚂蚁似的密密麻麻地痛。
这未免对方青阳太不公,可事已至此,错已酿成,我们终究是回不去了。
我的确亏欠方青阳颇多。
他以为我无法原谅他,其实我真正恨的是我自己。
什么都差了一步,我本以为等方青阳报复了我,解了恨,我们一别两宽,对谁都好。
可那时他故意说我们不可能有孩子,我信了他的气话,隐瞒了怀孕的消息,我从未说过爱他,他也从未敢奢望,所以在医院看见陪我去妇产科的赵哲熙,想当然以为我与他有私情,所以他打掉了我们的孩子。
他以为我无法原谅的是他,其实我原谅不了的是自己。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忽然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面前的方青阳,他也看见了我。
可开口第一句就是道歉:“若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跟踪你,我只是刚好路过。”
时隔这么久,他的第一反应还是解释,他怕我又误会了他。
我苦涩点头,对他说:“我知道,你不会。”
他的身形比以前消瘦了不少,就连那双眼睛,也渐渐变得无神。
见了我那一刹那,他就再也无法按捺住心里的思念,情绪一下子汹涌而出,现在早已湿了眼眶。
“坐坐吗?”
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他似是不相信,试探着问:“我可以吗?”
我拉着他手与我一同坐下,他的手也不如从前那般温暖了。
他还是那样一见了我就挪不开眼,半晌他才吞吞吐吐开口:“若栀,我不脏,我没有和她们……我只是装装样子,气气你,我只是想要你在意我。”
“每次你一走,我就去了书房,我真的没有。”
他越说越急,我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方青阳,你病了。”
他眼中的光黯了下去,而后支支吾吾道:“我会好,我会治好,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如今我不恨他,对他更多的是心疼,一个人得隐忍到什么程度,才会把自己变成这样。
那天之后,时隔半个月就来买蓝风铃那位先生也没再来了。
我知道方青阳走了,他该是听了我的话去了能治他病的地方。
一年后,我应聘了青蘅的珠宝设计师助理。
方青阳从我的背影认出了我,可他却不敢再相信,他怕这也跟过去很多次一样是假象,是他的幻想。
“医生不是说我的病痊愈了吗?她怎么会又出现在我面前。”
我轻笑,转身握住他的手:“那现在还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