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沈渔怒吼,“下车!”
夜半,偏僻无人的路,沈渔被赶下车。
霍韫庭的车极速离开,好似多停留一秒都是罪过。
沈渔身上穿着的是人间天堂的制服,披着霍韫庭的西装,两条腿完全裸露在空气里。
冬夜。
寒气似刀。
她甚至落下了手机。
霍韫庭的车开进了霍家别墅,他冲回家,看到了霍母,看到了瘦骨嶙峋,生不如死的母亲。
恨意终于将那股不该出现的心软压制。
他怎么能对她心软。
霍母今夜还未睡,坐在轮椅上,瘦弱的如同孩童,她朝霍韫庭招手,每一步动作都做的费力。
霍韫庭走近,在霍母身前蹲下,看出她有话要说,他将耳朵凑近她嘴边。
霍母如今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气弱到如此近的距离也要仔细的听。
她说。
“结婚,生子。”
结婚,生子。
她说,“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
她要看他结婚生子,否则,死不瞑目。
这是霍母吊着这口气最大的支撑,她要看霍韫庭结婚生子,否则死不瞑目。
她必须要看着他彻底断掉和沈渔的可能才行。
霍家的儿媳妇,姓什么都行,绝不能姓沈,绝不能是仇人。
霍母的手死死的扣着霍韫庭的手,即使用尽全力也带来不了半分痛意,她也不收一丝力。
她一定要让他点头。
霍韫庭盯着霍母骨节突出的手指,抬手覆上,“好。”
沈渔被丢下的位置,很少车辆出没,她走在寒风中,片刻清醒,片刻恍惚。
离开海城时,她恨透了霍韫庭。
那恨意发酵,回国时达到巅峰。
可如今。
恨没有了立脚点。
她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曾对他恨之入骨。
他对沈家的恨又何尝不是和她一样?
换做是她。
父死母伤,也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让对方付出代价。
她竟然理解了他的所作所为。
那她的那些恨算什么?
她想要调查的真相又算什么?
她如今存在的意义,似乎只是为了赎罪,为了减轻沈家的罪孽。
为了....
让爸爸能少遭一些罪。
她宁可他进监狱,宁可他赔了那条命,但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生不如死,受尽折磨。
霍韫庭不肯给个痛快。
沈渔不知道往后的路她要怎么走,今晚的事还会发生,霍韫庭对她的羞辱远没有结束。
她要一直这样承受吗?
直到他解气?
她的赎罪,要以出卖自己为代价?
两条腿,好似没了知觉,她整个身体都处在麻木的状态,连钻进皮肤刺骨的寒意都感觉不到了。
远处一道足够亮的强光,由她身后照亮过来,她也没有觉察,木然的行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