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虽与惠庄皇后同族,实则并无过多交集,且他一介四品官员,哪里敢拿腔作势给皇帝当舅舅!
今日大难当头,情急之下才不得已搬出了惠庄皇后。
一旁的崔慎攥紧双拳,一则痛恨都水使不知收敛,胆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行贿,二则也想看看皇帝对崔家究竟抱着怎样的态度。
都水使怯怯抬头观察皇帝的神色,却没想到那上首之人凤眸之中凝结霜雪,良久之后,竟是勾唇缓缓一笑,给人一种既冷且热的错觉,“一介罪臣,也敢与朕论亲疏?”
倒春寒的天气,殿中未燃炉火,廊下窜进来的风里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都水使宛如冰水当头浇下,霎时间大泪滂沱,撕心裂肺:“罪臣不敢!”
傅臻眸光顿时冰冷下来:“元和年间的事情暂且不提,去岁永关河堤坝第四次修建了吧,朝廷拨款无数,水患来时却仍旧一击即溃,多少百姓卷入泥沙之中尸骨无存,你都水台中饱私囊了多少,需要朕一一与你细说吗?”
此话一出,就连御书房另外几位大臣都不禁背脊发寒。
永关河决堤之时是去年八月,而那时皇帝正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没想到私下底对一个小小的都水台都了如指掌,其他官署府衙岂不是尽在皇帝掌控之中!皇帝卧病在床期间,前朝多少人放松警惕,真要算起账来,各自私底下都有猫腻。
都水使脑中嗡嗡直响,已临近崩溃的边缘,额头磕在石砖上砰砰直响,片刻就见了血:“是罪臣糊涂,臣罪该万死!”
傅臻冷冷一哂,面色寒意毕现:“这可是都水使自己说的。”
都水使面色大骇,脖子都凉了一截:“陛下!还望陛下开恩哪!”
傅臻寒声道:“来人,将都水使押入诏狱,由神机局亲审,还有,”底下的侍卫即刻进殿,傅臻眼皮凉凉掀起,“贪佞之臣,不配提惠庄皇后之名,提及一次,断他一骨,听明白了吗?”
两名侍从当即应下,将那哭天抢地的都水使以木塞堵嘴,直接拖下去了。
御书房剩下几名官员面面相觑,崔慎面色冷肃,想到都水使此番不保,恐还会累及都水台当差的其余崔家子孙,尤其崔苒,这一回别说是皇后,怕是连宫门都进不了。
正欲思索着如何开口细说立后封妃一事,傅臻便率先开了口:“舅舅方才所言,朕记在心上,改日便吩咐内府操办起来。”
崔慎拱手道是,可心里总觉得皇帝答应得过快,从前太后也时常催促,却不见他半点动作,导致如今后宫只添了一位美人。
想来是皇帝这一次死里逃生,想到江山社稷后继无人,自己也着急了吧。
至于那姜美人,空有美色却无出身,从前崔慎还当她是个人物,没想到只是皇帝作弄的玩意儿罢了,还是个伤过身子的,能不能生育都是问题。
而他家的崔菩出身尊贵,无论容貌还是诗书礼乐,在京中贵女之中都是个中翘楚,皇后之位谁敢与之相争?
与此同时,内府造办处制好的皇后冠服已经不动声色地送到玉照宫。
早在正月初,尚衣局的宫人便已到玉照宫为未来的皇后量体裁衣,几百名绣女和工匠夜以继日地赶工,直到今早,这吉服上的层层金凤才彻底绣制完成。
大晋史上从未有过帝后同寝宫的先例,内府的官员一再确认,才知这皇后头面和吉服都是直接送到玉照宫,而非坤宁宫。
除了尚衣局和尚宝局的几名女官,谁也不知未来的皇后究竟是谁。皇帝未允,她们也不敢透露出去半分。
坤宁宫还空置着,众人都当制衣只是为封后选妃提前准备,而皇后历来都是崔氏女为后,谁也没往那玉照宫不受宠爱的小美人身上想。
这几日内府时常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