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现下没办法细想这些,他还有要紧的事要办,握紧了手中的纸条,低声道:“多谢谢医者为我解惑了,我还有事,先告辞。”

谢仲景拱手送他:“世子慢走。”

看着他走出垂花门的背影,谢仲景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又突然驻足,一拍脑门:“我怎么给忘了……陆九渊那家伙哪还是以前铁骨铮铮的陆九渊,他如今都要老牛吃嫩草,祸害他儿子了!”

他想着刚才和自己搭话的“嫩草”,唏嘘地摇了摇头。这小世子还不知道他义父那老狐狸的心思呢。

松竹馆。

萧钰有一年没来了,松竹馆内为了附庸风雅,特意来疏解才气的达官贵人依旧不见少,倚湘从侧门将萧钰迎了进来,她发上簪了一只通透的白玉兰簪子,挽起的头发衬得侧脸瓷白如玉,穿着轻薄些的湘裙慢慢地走在楼中,低声和他说:

“你前些日子叫人送信与我,让多留意些那位薛公子,我问过伺候他们喝酒的姑娘们,有一位和甘棠相好的姑娘偷偷和甘棠说,有一次他吃醉了酒,听见有人讨论忠义伯家的那位世子,嘟囔过一句谁叫他不识抬举,让萧钰再得意。”

萧钰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并未言语。

薛鸿自大妄为,若真是他做的,他可能会在那些公子少爷面前稍微遮掩一下,但绝不会防着松竹馆的姑娘们,他从心底就将这些姑娘们当玩意儿看,又怎么会防着她们呢。

如今看到山子晋这么惨,他不会忍得住不炫耀一番。

“今日那位薛少爷和另外二人要了个雅间,就在隔壁,你且进去吧,”倚湘领着他到一个房间门前,轻轻推开房门,侧过身子让他进去。外头的那些事她也在客人们口中听说了一些,忍不住劝了一句:“不过小侯爷,你要应了我,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要太过冲动了。”

“嗯,”萧钰低声:“多谢你了。”

“和我还谈什么谢呢。”

倚湘向来是把他当知己看的,萧钰身上有重孝,来不得这种地方,却也没忘了托人一直送药膏子和甘棠喜欢的点心给他们,他真心相待,她们自然也还以真心,只不过如今看着他长高了,人变得沉稳了,行事作风也有自己的一番章程了,就有些怀念起先前他无忧无虑笑得开朗的日子。

这样的改变是有多少苦楚换来的,倚湘是不敢想的,叫他快些进去吧,便先退下去了。

房间内的桌子上放着一盘子点心和温热的茶,点心是他之前最爱吃的,应该是倚湘叫人准备的,他这面太安静了,隔壁有丝竹声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萧钰慢慢地坐在桌子旁,冷静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从丝竹声中分辨着说话声。

悦耳的丝竹声变得大了些,姑娘们在房间中央跳着舞,酒香弥漫,纸醉金迷。

之前憋在心里的怒气散了一大半,一杯酒喝完了,酒杯咚地落在桌上,薛鸿看过下面二人,他并不知道隔壁还有人在听他们说话,说话虽掩饰了些,却依旧能听出来端倪:

“听说,忠义伯家的儿子变成傻子了?”

底下摆了两张席子,一个坐着吏部尚书家的侄子范学真,一个坐着的是锦衣卫的百户,宫里司礼监秉笔太监认的干儿子。

吏部尚书是闽浙一代官员的领头人,那些出自闽浙的官儿年年初一都要去拜见他,他这大半辈子没个儿女,只有这么个远房侄子在膝下孝敬。

范学真不是吏部尚书家正经的公子,却更加猖狂,小人得志的嘴脸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他吊儿郎当地吃着花生,幸灾乐祸道:“可不是,据说话都说不清了,喝水都要人伺候。”

另一个太监的干儿子就哈哈笑:“那岂不是不能自理了?我要是他,干脆抹了脖子!”

范学真便抬起酒杯敬他,笑嘻嘻道:“谁能像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