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走马,不学无术!滚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萧钰“哦”了一声,不反驳也不顶嘴,熟练地滚去罚跪了。

太阳落下的速度很快,萧钰刚回府时天边还有残阳,如今跪的醒了酒,天也彻底黑透了。

祠堂里的十二支莲花铁灯盏着一个又一个蜡烛,火苗被风丝吹的微晃,四周肃静的要命,只能偶尔听见一声烛火炸开的声响。

夜里凉,祠堂更是阴冷,小厮刚为里面填了火盆,悄悄退出去,就碰见换上一身常服的萧承恩从夜色中走出来,他连忙行礼:

“侯爷。”

萧承恩抬手制止,将门推了个缝,往里看了一眼。

萧钰背对着他跪坐在蒲团上,不算多规矩,一手慢腾腾地揉着胃部,他今日喝了不少的酒,回来就被罚跪了,没有萧承恩的允许,府内也没人敢给他送饭,现下胃里正十分不舒服。

萧承恩看了一会儿,冷冷地哼了一声。

立在一旁的小厮战战兢兢的,心想菩萨真人保佑,他们世子可千万在好好跪着呢,别又挨罚了!

“让厨房给那孽障煮碗馄饨去。”乞鹅群肆?①妻久贰溜?1

忽然听到一声冷冰冰的吩咐,小厮心里一喜,一抬头,看见门被合上,侯爷拂袖而去的身影,赶紧跑去厨房给世子准备吃食去了。

火盆里面的碳烧的正红,屋里慢慢暖和了。

萧钰吃了一碗馄饨,胃里面舒服多了,就跪坐在蒲团上,望着上面一排排的灵位发呆。

萧钰从小到大被罚跪过太多次,这些灵位上的字他读了一遍又一遍,旧的又来了新的,新的慢慢变成旧的,不用借着两边烛火的光亮,他闭着眼都知道上面都写了什么,最上面有一个被架子供奉起来的铁疙瘩,刻满了字,那是丹书铁契。

当年跟着太祖太宗打天下的勋臣几乎人手一块,后面都被陆陆续续地收回了,那些人的下场也不必多说,只有他家的,英国公家的,和两个不管事了的老国公家的还在。

他们家守了一代又一代,这可是他爹的命根子。

萧钰一阵失神,看向左下角。

那两块牌位排在最末尾,被两边蜡烛温暖的光包围,烛光映着上面清晰的字。

……故儿萧瑾之灵位。

祠堂太安静了,只有他跪在这,沉默地陪着一排又一排不会说话的牌位,偌大的武安侯府,最后也只剩下他们父子,和宫里的太后了。

萧钰低下了头,看自己的手,不明白他爹死守着那块破铜烂铁有个什么劲。

外面打更的敲响了锣,府内所有烛火都熄了,万物寂静,一片黑暗中,只剩下这座充满了威严的祠堂在一角散发着淡淡温暖的光,门口牌匾高挂,上头写着“忠君报国”四个大字。

翌日一早。

萧钰回房梳洗完,换了身衣裳去膳厅。

萧承恩昨儿刚从京郊大营回来,也在膳厅用膳,萧钰一进门,就见他爹换了一身常服坐在圆桌旁,正夹着桌上的小菜佐粥吃。

“父亲。”萧钰咳了一声,过去叫人,在他对面坐下,小厮也给他端了一碗粥来。

萧承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不太管府中的事,妻子去世后,衣食住行都交给了能信任的老管家去料理,一切都是按着制度来的,钟鸣鼎食之家,讲究的多,大大小小的碟摆了半桌子,种类多,量却是不多的。

父子生长在这个环境,倒是没什么不习惯,嘴里没东西的时候偶尔说两句话。

萧承恩夹了一块炸鹌鹑,没吃,不咸不淡道:“吃了饭,递个帖子进宫去。整日骑马游街,也不知道多去瞧瞧太后,枉她疼了你一场。”

萧钰吃了胡瓜,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