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接过了话,众人的视线下意识移了过去。

陆寄风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桌上的佳肴未动,只饮了些酒水,他穿着绯色的右衽袍,手中还拿着个小酒杯,偏过头对皇上笑:

“来赴宴的都是朝中的大臣,他一个小孩子,总要多照顾一些,也免得冲撞了谁。”

元初帝脸色有些僵了,不好说什么:“原来是这样……”可下一秒又瞧见了什么,脸色微变。

众大臣不知道这皇上好好的,为何突然变了脸色,心中忐忑不安。

“……世子腰上的玉佩倒是新鲜。”沉默了一瞬,他才开了口,声音不知不觉有些冷了。

宫人们都把头低了下去,方才还欢声笑语的气氛登时一滞。

元初帝早已经不是刚入宫时,那个谁瞧见了他都会下意识想起他的身份从而露出轻视的宗室子了,掌权了几年,天威越发难测。

萧钰也低头看了一眼。他腰间佩戴着的玉佩是陆寄风当初送给他的见面礼,纯白无瑕的羊脂玉,单刻着一个渊字,陆寄风离开朝堂时便带在身上,回京时也带着这块玉佩,满朝文武只要见过陆寄风的,怕就会对这玉佩有印象。

他暗道一声不好,怪自己不小心,这玉佩他常佩戴在身上,今天宫宴也忘记摘下去了,这下恐怕要给义父惹麻烦了。

“回圣上,这玉佩是义父送我的见面礼。”

元初帝面无表情,他生性多疑,萧钰承不承认他都只会认定自己心中所想,眼睛映着下面的萧钰的身形,许久才缓缓地又问了一句:“有传言说国公认了你做义子,这也是真的了?”

陆寄风眉心一蹙,又波澜无惊地放松,淡声接过话:“是,几个月前就记在了臣的族谱上。”

元初帝把龙椅的扶手握的更紧,上面的纹路硌的他掌心发疼,越来越听不出喜怒了:

“那世子这阵子一直住在国公府,没回侯府去,也是真的了?”

“是。”英国公笑答。

这一问一答令大殿内的气氛愈发压抑,文武百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头的雾水。

元初帝原以为陆寄风在朝堂上为武安侯说话,是不满自己把他诓回京,将他的功劳让给别人来坐了,故意找自己不痛快,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萧钰,看来萧钰当初没来求自己,是去求了他,还成了他的义子,呵,笑话,什么义子!

他心里对萧钰是什么想法,这陆九渊就是什么想法!

元初帝心中滔天的愤怒,表面反而笑出了声来:“看来世子倒是深得国公的喜爱,只不过阿钰顽劣,也不好太过叨扰国公了。”

“无妨,国公府冷清,世子在,也有人陪臣下个棋。”陆寄风语气十分温和。

元初帝更为怒火中烧,可他对萧钰的心思本就是件见不得光的事,也不能把这口气发泄出来,冷冷道:“是么。好了,良宵难得,继续用膳吧。”

他下了命令,乐师们就接着凑起了乐,教坊司的舞姬也随着乐声跳起了舞来,大臣们端着酒杯,笑着饮酒,心中想着方才的事。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敬酒,试探皇上的心情好不好了。

元初帝也落得清闲,指尖轻点着扶手,算着时间,瞥了旁边站着的汪籍一眼。

汪籍胳膊上搭着拂尘,垂下的眼睛,低了低身退了下去。

这些讨采头的歌舞年年都差不多,再怎么动听在萧钰眼里都是乏味的,一会儿结束了还要去看鳌山灯会,不就是堆起来的灯吗?年年都看,有什么新鲜,萧钰待的烦了,只想快些回去。

一个小太监从他身后过来,拿着温好的酒壶给他换酒,却不小心打翻了壶,酒水洒了他一身。

小太监吓得连忙弓着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世子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