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也是跟着陆寄风在外边打仗的勋贵,他家里就他一个儿子,还有个年纪大了的老祖宗,受不了天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就硬是把他调回京述职了,如今正巧在京营练兵,练一个也是练,练两个也是练,就把萧钰给捎上了。
萧钰早上光鲜亮丽地出去,晚上灰头土脸地回来,到底是钟鸣鼎食之家生长大的,规矩礼仪都刻在了骨子里,是改不掉的,寻常人坚持个一段时间可能不是撂挑子不干了,就是放下面子随遇而安,他倒好,再苦再累回府第一件要等事便是洗个热水澡,第二日也要换了衣裳,挺直脊背地出门去。
过了半月陆寄风问起他的近况,宋洪都对这位小世子啧啧称奇,十分敬佩他的精神。
武安侯不宠孩子,但奈何他们父子俩聚少离多,萧钰在京城这个充满了荣华富贵的地方生长,锦衣玉食的供养,整日打马游街,有点本事,也是空架子,把他扔进了京营里,就和那些个天天真刀真枪拿命去拼战功的士兵们区分开了。
他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咬着牙硬是坚持了下去,半夜被身上的摔伤和手上的水泡疼的睡不着,就起来披了件衣服,出去看月亮。
残月高高悬挂在没有星尘的夜幕,外头还是一片冷意,游廊上没有人守着,很肃静。
萧钰望着天上的月亮,呼出一口带着热气的白雾,琥珀色的眼睛透着淡淡的怅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深人静,身上还疼的厉害,又临近新年,种种酸楚让他思念起了已经去世的长辈们。
他眼睛有些涩,准备回房去,却听一声拉开房门的轻响,不远处的一扇门被打开了。
那间屋子的烛火一直亮着,离萧钰的房间不远,陆寄风披着一件半旧的褂子站在里面,看见他有些意外。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去睡?”见他穿的单薄,就侧了身先进去,叫他:“进来说罢。”
萧钰没想到这个时间义父还没睡,平复好了心情,跟了上去。
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陆寄风竖起的头发如今放了下来,寝衣外套了青色的褂子,在灯前挑了灯芯,火光映得他的半边侧脸都柔和了,他绕到书桌后面坐了下去,等着萧钰的回答。
萧钰犹豫了一下,只和他说:“手上起了水泡,疼的睡不着,出来走走,”说着,他又问起陆寄风:“义父怎么也没睡。”
陆寄风腿上有伤,偶尔还会犯头疾,夜里一直睡得不太安稳,今夜见睡不着,便起来看书,发现外面有动静才开门出去看了。
他目光落在萧钰垂下去的手上:“手伸出来,我瞧瞧。”
萧钰听话地把手伸了出去,他这双手细皮嫩肉的,手掌已经被长枪磨出了一圈水泡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多受了不少的苦。
这样怕是是好不了的,陆寄风沉默,起身从架子上一个妆花漆黑的盒子里拿了一瓶药,抽出一根银针,带着萧钰到一张圆桌旁边坐下:
“伸手。”
萧钰把手伸出去,陆寄风就扶着他的手,对着桌上烛火的光为他挑开手上的水泡,语气柔和地说:“会有些疼,且忍一忍。”
尖锐的刺痛从手掌传来,那一瞬间萧钰头皮都麻了,下意识缩了一下手,就被陆寄风给拽住了,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太赞同。
萧钰忍不住吸了口气,却不敢再挣扎一下,那样好像是他犯了什么错事一样,就没话找话:
“……义父屋子里怎么连这些都有。”
“我患有头疾,这些针是用来针灸的,”陆寄风给他清理了水泡,又撒上一层药:“药是军中的金疮药,止痛消炎的效果很好,等下你把它带回去,明日再叫管家请了大夫入府为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