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铁青,大概刚挨完主任的训,挡在我面前皱眉:

“泽年,人死不能复生,你也算医护人员,别跟我闹脾气。”

我还没回答,她怀里的江恒假装自责:

“对不起……都怪我没用,没办法抑制发病,才导致阿月脱手。”

苏瑾月唇线紧绷,掩不住心疼,手忙脚乱地安慰道:“和你没关系,他妈本来也活不长,少些折磨而已。”

江恒眼眶通红,忽然用力搂住她,朝我挑衅一笑。

心里梗得难受,我抬眼直视:“苏瑾月,我们分手吧。”

她微怔,浑身一僵,随即捉住我手腕,半带警告:

“我不喜欢开玩笑。”

“因为一点小事,拿分手作威胁,江泽年,你太情绪化。”

苏瑾月向来冷静理性,连吵架,都像是规训罪犯的审判长。

可我从不开玩笑。

我后撤两步,她却追得更紧,下意识甩开江恒的手,来抓我的肩。

还没碰到,江恒已情绪失控,发疯般推开我,一脚踹倒担架,眼泪横流:“不许你碰她!”

裹尸袋滚了下来。

我瞳孔骤缩,连忙趴着去搀扶,竟发现渗出了斑点黑血。

指节捏得泛白,我死死盯着他眼眸,“……给我妈道歉。”

苏瑾月挪了步子,挡住我视线,脸上写满失望:

“你哥有渴肤症,你不知道?你入职时宣誓的医德呢?”

“逼着病患给尸体道歉,江泽年,你还配穿这身白衣吗?”

她沉着脸,拖着我衣领扔进太平间,利落地锁上门。

“去里面反省一晚。”

脚步声渐远,心也彻底凉透。

2

太平间里很冷。

白墙白地间,没有一丝温度。

我麻木地拍打着门,呼救声逐渐嘶哑,被锁到凌晨,才被巡班的同事发现放出。

回家半路,忽而下起淅沥小雨,阴沉绵软,浸得骨头生疼。

拉开家门,苏瑾月正在玄关处换鞋,手里还抓了把伞。

她闻声一滞,盯着我湿漉漉的发梢,递过来一卷毛巾,“没带伞,怎么不打电话叫我接?”

我淡淡瞥她一眼,懒得应答,开始收拾母亲的遗物。

苏瑾月眉头紧锁,步步紧跟,嗓音低沉冷清,夹带一丝不耐:

“还在赌气?要搬出去吗?”

她张开手臂,堵在卧室门口,呈现出一种笨拙的遮掩姿势。

透过门缝,我看到熟睡的江恒,怀里还抱着她的抱枕。

苏瑾月面色一窒,哑声解释:“阿恒状态不好,离不开我,委屈你先住一晚客房。”

“泽年,我绝无非分之想……”

“没关系,”我轻声打断,“就算有,也不必通知我。”

可她脸上,没有出现意料中的解脱,反倒有些愣神。

润湿的眸子盯着我,一言不发。

下一秒,屋内的江恒惊醒,不安地呼唤:“阿月?这么晚去哪?”

苏瑾月想也不想:“哪也不去,送外卖的敲错门而已,我马上回。”

转头叮嘱我:

“你好好休息,我明早开车陪你去殡仪馆,一起守灵。”

一如既往的沉静,却冷漠。

她忽而踮脚,在我唇边印下一吻,“例行晚安吻,去睡吧,别用电吹风,你哥哥睡眠浅。”

我湿着头发,在客房枯坐一夜,翻出了妈妈的旧照片。

仿佛她还笑着夸:“我家泽年又帅又暖,肯定会幸福的。”

对不起妈妈,可能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