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内走动,和宜春院好几个前头人都有纠葛。只是后来不知怎么,渐渐没人说起了,近来又同刘善质打得火热。好些人劝善质,让她不要受人蒙骗,她却总觉得自己和以前那些乐工不一样,白少卿是真心喜欢她的。”
自视甚高的人一头扎进感情里,总是莫名自信,自以为独一无二。苦口婆心规劝没有用,总要经历一些事,才能看清人的本性。
苏月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觉日子过得飞快,眼看就要除夕了,心也高高悬起来。
以前在家取乐,就算曲调谬之千里也没人计较,如今要去受那些权贵的检阅,只怕错了一个音,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那几天,她的琵琶几乎没离身,只差睡觉也抱在怀里,连做梦都在拨弦。到了腊月二十九,内造局送乐工当日要穿的礼衣进来,都是细作的浮光锦,上面覆着洁白的玉纱,举手投足光彩动摇,水波粼粼。
衣裳很珍贵,穿上也很美,但十二月的气候,贴身简直凉彻肌骨。
大家上身试了试,忍不住倒吸凉气。登台的乐人都要穿得轻薄,穿出春夏的轻快韵致,总不能一抬胳膊鼓鼓囊囊,这样显得笨重不好看。
“大殿里有温炉,进去就暖和了。”太乐丞努力打消大家的顾虑,“今年上头还拨了炭下来,候场的帐子里也有火盆,保管冻不着你们。”
可是从圆璧城到前面的乾阳殿,有很长一段路,好在大家都备有斗篷,尚可以御寒。
于是年三十一早,就集结起来准备出发了。今天天气阴沉,厚重的云层像个晦暗的锅盔,严实地扣在穹顶上。乐工们列着队伍走在夹城里,冷风从脖颈处往里灌,怀里抱着的乐器,也变成了冷硬的大冰锥。
咬着牙,裙裾翩翩,脚踝像被刀割一样。初入禁廷的好奇,已经被无处不在的寒冷涤荡得所剩无几了。
苏月觉得自己的眼皮都被冻僵了,麻木得几乎抬不起来。等入了重润门,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嗓音想起,才艰难地抬了抬头。
内侍省侍监还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向内比手,“帐幄设在文成殿后,时辰还没到,先进去候着吧。”正巧看见了苏月,便来同她打招呼,“辜娘子,我记得你。头一回亮相,拿出看家的本事来,是明月还是铜镜,就看今朝了。”
第07章 第 7 章
几乎所有人眼中的出头之日,就是在大宴上被达官显贵看上,然后收作侍妾,运气好一点的做续弦夫人。
这种现状对苏月来说,其实有些无奈,要是仔细回头想想,这世界怎么不是个充满了调侃意味的寓言故事呢。权家大郎还是个微末的副将时,她们家婉拒了人家的求婚,如今人家当上皇帝了,她却被迫成为他的乐工,整日被人催促着,一定要抓住机会,让他手下的官员相中,去做个仰人鼻息的玩物。
其实她只想回家罢了,爹娘打算为她说合一位品行高洁的读书人,她觉得挺好的,这样的郎子才适合她。可惜现在连这个愿望都不能达成了,进了内敬坊,她的命运好像也已经注定了。
侍监这么说,她唯有俯身应承,“只求不出错,不辜负侍监的重望。”
侍监语气温和,含笑道:“外头冷,女郎快跟他们进帐幄吧。”
苏月行过礼,随梨园使入了文成门。
放眼看,这里虽是乾阳殿的副殿,但殿宇高大,人站在底下,渺小如蝼蚁一般。前朝的时候,宫城就以雄伟闻名于世,听说每个主要的宫室,都对应了天上紫微垣的方位,所以这座皇宫又叫紫微宫,其煌赫的程度,很对得起这个名字。
一阵寒风吹来,欣赏宫殿的兴致完全被浇灭了,她还是更在乎搭建在广场上的帐幄。
赶紧钻进去,地方挺大,能容纳好几十人。四角又燃烧着火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