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不能莽撞,不能贪凉,记住了吗?”

苏月说是,“天寒地冻的,大家都回去吧。”

老父又恋恋不舍凝望再三,“记着阿爹的话,且耐下性子来,总会有骨肉团聚的一天。”

苏月应了,方才登上马车。可车窗是钉死的,再想推窗看爹娘,已经不能够了。

辜家上下站在门前送别,辜夫人等着再看女儿一眼,却直到马车驶离,也没能等到苏月最后道一声别,当即便泪如雨下,“她是不是怨怪爹娘没用,保不住她,不肯再相见了?”

辜祈年咽下酸楚,强撑着精神道:“不见的好……多看一眼,多一分不舍。”

辜夫人目送马车走远,惶然就要去追赶,喃喃道:“我的苏月……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叫我怎么舍得……”

辜祈年忙拽住她,连声安慰着:“等水路一通,我就去上都想办法。大不了多使些银子,到处托人,太常寺那么大的衙门,总有漏洞能钻,到时候把人弄出来也不是难事。”

好在……好在辜家还有些余钱,还能周旋得开。辜夫人勉强止住哭,看引路的灯光缩减成拳头大的一点,渐渐消失不见了。

“婆母,回去吧。”

两个儿媳上来搀扶,辜夫人失魂落魄收回视线,慢慢挪了挪步子。

这时却听见街口传来一阵哭声,伴着匆促的脚步,几个人影跌跌撞撞到了门前。

仔细一看,是辜家三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阿兄阿嫂,不得了了,我家苏意被太常寺的人带走,充内敬坊去了。这可怎么办,到了那种地方,哪还有命活着回来……”

这简直是戳人痛肋,因为怕妻子发愁,辜祈年压根不敢往坏处想,好不容易敷衍住了,天知道他三弟从天而降,口没遮拦地胡说了一气。

他皱眉不迭,低低道:“别说了。”

三房全没领会他的意思,也没细想半夜三更,长房一家子为什么站在门外,只管没头苍蝇般吵嚷:“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说?上京眼下全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好好的女郎送到梨园供那些人取乐,还能落着好处?”

辜祈年眼看妻子白了脸,不由气得朝三房大声呵斥:“我让你别说了!”

三房看他置身事外,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咧开嘴哭喊:“阿兄,你不能见死不救,苏意是你嫡亲的侄女,你可是看着她长起来的呀。”

这一晚上的惊涛骇浪,都是强压下来的,临了三房这通纠缠,彻底让辜祈年发作了。

他火气上涌,嗓门也畸高,暴跳如雷道:“你家苏意去了,我家苏月也去了。难道你烂了眼睛,看不出来吗!”

第03章 第 3 章

从姑苏到上都,风雪连着一程又一程。

在家的时候,吃穿都有人照应,就算最艰难的年月,身边至少还有一两个女使。如今呢,离开家,再也不是深闺中的娇女郎了,没有伺候的人,吃穿住行都得靠自己。

因为新朝甫立,一度被弃用的上都需要重建,水路暂且只作官用,用来运送粮食和茶盐。官船不载人,她们只能走陆路,这一行千余里,靠两个轮子滚碾出来,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太常寺急需乐工,所给的时间并不充裕,几乎是日夜兼程。有时候不凑巧,赶不上驿站,只能在野外过夜。

十一月的天气,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火堆供人取暖,女孩子们只能挤在一起。负责伙食的杂役趁着夜色还未降临,逐一分发饼子,至多再给你一碗热汤。姑苏城里征集出来的女郎们,基本都有不错的出身,大家茫然坐在雪地里,茫然地对望,都是一脸愁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