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没事就来看他,薅了不少好吃的小玩意儿,即便是下山后什么也不买,乾坤袋里的东西也够一日三餐地吃一年。
不知道是烤橘子的酸甜味还是黄泥裹着的鸡被烤出了香味,原本睡得很沉的千机动了动,他离唐锦二人比较近,半梦半醒眼睛都没睁开,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揉着眼睛说:“师兄,哑巴兔多放点辣……”
抡笔瞥了一眼,接话。
“要吃辣自个儿抹辣酱去,你不是还有半罐子么。”
千机嘟嘟囔囔嗯了一声,翻身又睡熟了,也不知道梦到什么好吃的,毯子滑下去都没感觉。
虽说大家都是道友,一日两日不睡也没什么问题。
可休息不好影响明日赶路。
唐锦看不下去,顺手给他盖好,又抽了几块木柴丢进火堆,噼噼啪啪几声后火又旺了些,比方才还暖和几分。原本夜风里蜷着毯子缩得像毛虫一样的几人身体又渐渐舒展开,睡得四仰八叉。
秘境是一起闯的。
也算是生死之交。
抡笔叹了口气:“睡得比猪还香,就他这样,还吃哑巴兔呢。要是跟我一块儿落了难,怕不是讨饭都讨不过别人,在那年月要活活饿死的。”
唐锦嗯嗯了两句,想着这红薯也不知道有没有烤出蜜来,要不先拨拉个玉米出来尝尝味,顺口接话:“好饭好菜是指望不了了,顶多能讨个馒头。”
这话一出,抡笔便笑了。
“你当是在玩呢?能给你一把子捞小米就谢天谢地了。水把田都冲垮了,后面青黄不接,再加上瘟疫,死掉的人就飘在水上,堆在路边,还肖想什么馒头。”
他摊开手掌,在唐锦眼前晃了晃。
“看见没,这儿还留着疤。我算运气好的了,那时候被人捡去了破庙,本来要折掉我十根手指头。撅了两根才发现我嗓门响亮,长得又不错,就留了手脚。隔三差五地去堵街上的铺面,唱莲花落,敲杠子。”
那手甩笔挥墨时看起来潇洒。
持针时却有些不易觉察的细微颤抖。
指骨上确实有几道很浅的疤痕,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那段日子,破庙里来了三十几个孩子,全是在水里捡回来的,找不着父母家人。”
抡笔声音放低了,在火堆燃烧和夜风之下,听着让人有些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