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又重新拿了一本,看了又放下,许久之后,才提着笔在手边的纸上记下几行。

然而能够参考的地方实在是不多。沈侑雪的目光在那些小册子上轮流一遍,心中有些犹疑,他细细想了想,重新拿出一张纸,写了几行字,折成纸鹤轻轻抛起。那纸鹤脱离了手掌,化为一道闪着光的细粉,随着风消散。

“师兄,你还在这里。”

沈侑雪没回头:“他起了?”

“怎么可能,把我赶出来了。”

“何故?”

“这可不关我事。镇山石上一向是以弟子契为准,守山大阵都承认你有了弟子。谁不知道你这一脉多了个名字。你猜猜到现在为止有多少人想要向你的好徒弟挑战?”

“……浮躁。”

沈侑雪神情温和,语气却沉了下来。

谢掌门懒懒靠着门,没再说什么。

沈侑雪将那些册子整理好,重新放进箱笼:“我说过,我不收弟子。”

“弟子契已经结成,镇山石上连名字都刻下了。你是打算抹掉名字还是解掉弟子契?”谢掌门嗤笑一声,“你明知道这要解开也得花上百年,他又不过是普通人,恐怕终其一生都要背着这个名号过活。”

“那我就留在人间百年。”

“就因为你喝了一杯酒?”

“我犯了错。”

“犯错?师兄,你从不犯错。”

“我不知道春风醉经了谁的手。”

“就算经了阿衍的手,可再浓再烈,能凭借这玩意儿坏了道心?你忘了你教我的。”

“剑无情,我是人,人与剑不同。”沈侑雪慢慢道,“我也与你不同。”

“师兄,”谢孤城忽然直起身,望着沈侑雪,剑仙眸中风霜寥落,“你到底参的什么道?”

“……”

谢孤城倏地出剑,一影寒光闪过,光未至而声先起,这是天衍宗今日爆出的第一缕剑气,被一柄雪色的剑挡下,沈侑雪几率白发被残余剑气削断,落在肩头。

谢孤城目光幽沉:“不是无情道。”

沈侑雪一语不发。

“连惊鸿都舍得给人摸了,师兄。”

谢孤城抬臂一收,剑又收回。这一次脸上的笑意倒是真切了几分:“果然当初那蓬莱给你算的有几分道理。你有情缘,缘在三界之外。”莲傤缒新请蠊系群⒋??1??貳浏陆一

想起了年少时城口摆摊结果与同行起了争执的经历,沈侑雪略显尴尬,出鞘本命剑的锐气都收了回去,他轻声咳了下:“不过是戏言,何必当真。”

“谁不知道天衍宗算人,蓬莱算命。当初我就觉得那蓬莱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惜上回去仙山一趟找不到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沈侑雪诧异:“你信他?”

“不信他就不会特地叫阿衍给我寻酒,你以为春风醉这么好找?”谢孤城抬头挺胸道:“你若是想要与弟子结个道侣,记得提前说。师弟我不是那种老古板。”

沈侑雪微微垂眸,谈及道侣他的神色又变回了从前的古井无波,只低哑应声。

“胡闹。”

“我是不是胡闹,师兄心里清楚。”谢孤城微妙一笑,好心嘱咐,“多喝水。”

整了整衣领,谢掌门收了凛凛剑意,寡淡眉眼又端出一幅慈祥掌门的悠闲姿态,干脆利落地转身告辞。

人随走了,但尚难心静。

沈侑雪手中惊鸿依然未曾收回,他看着手中流淌着月光的雪色轻剑,眸色晦深。

虽然与预料的有些差别,但他对于昨晚的事还记得,说不定,比此时躺在太忘峰的那人记得还要清楚。他确实没有违背自己的三重禁制,却也做了许多……无法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