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为师侄了,作为太忘峰的唯一弟子,连找人切磋这种小事都要被师兄管得死死的。
换成自己,早八百年就提着剑去找些少年英豪一决高下,才不受这闲气。
不过今日倒也不必和师兄就如何带徒弟这种事扯上太久。
装模作样地站了一会儿,想着自己该现身也现身过了,谢掌门迅速找了个借口说了声自己还有事得去看之后再回来,便把袖子中早就准备好的小树枝变作一个化身往旁边一戳,掩人耳目,溜之大吉。
唐锦四处看了实在是分不清那些走动交谈的修士,又盯着远处升仙阶上的小芝麻点看了半天,尝试着把神识探过去一些,试试能不能再看得更清楚点。
神识延展的感觉很奇妙。
以前当个阴暗社畜的时候自然不可能有这种感受,所以很难形容。
非要打比方的话,有点像相机镜头,一点点拉近,但又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延伸……也很像在游戏里调整视角,只不过更加灵活自由。神识探出去时,一花一草、每片叶子如何颤动,雪花落下的轨迹,都清清楚楚。
但他刚刚把神识延伸出去一点儿就僵住了,各种复杂的气息不同的神识交错纵横,习惯了太忘峰的清清静静,这儿好像是神识的巨型商超,还是会大声播放“我恭喜你精彩~我恭喜你发财~”的那种一不留神孩子就会跑丢的商超。
确实没法横冲直撞。
神识不小心受伤可不是闹着玩的,会变白痴。
“唐道友?”
“这不是唐道友么。”
初生的神识在一片闹哄哄里艰难地顶住一众窥视,不知所措地缩成一团试图往回爬,直到身边有人叹息一声,一股微凉的气息裹了过来,融进他的神识里带着一点点往前走。
刚才还在生闷气的社畜讪讪地停下了在内府里追打小剑的金丹,低头半晌没吭声,挪了挪步子,离剑修近了些。他没出声,两人宽大繁复的袖子叠在一起,试着拨开那些布料,轻轻扣住了剑修的手指。
沈侑雪不动声色地反握住他。
社畜看见有人在升仙阶上费力攀爬,有人因为看见幻象癫狂不已,还有人不知为何跪地痛哭,更多的,是咬着牙,一步一步拼了命也要奔赴而去的人。这是脱胎换骨的第一步,也是寻仙问道的起点。
他想了半天,低声问:“沈侑雪,我应该去走一次么。”
剑修一顿:“不必。”
“为什么?他们都走过……我没有。”很难说是因为觉得这样难以服众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唐锦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生疏地学着剑修舞剑的夜,他确实是资质不佳,所以一直觉得自己这师徒名分有些来路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