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跟操蛋的工作一样能压得人吐血三升。
心肝都被劈成小拇指甲盖大了,他拿出了加班人的一身怨气和过安检都能检出的铮铮铁骨咬着牙低沉有力地喝了一声“玉鸾!”
嗖得一下剑就当真飞到了手中,顺势勾来了外袍,他将衣服披在沈侑雪身上,自己草草穿好,握紧了剑向天高高指去,全身奔流的灵力瞬间找到了释放的出口,清透的剑光与数米粗的紫蓝雷柱相撞,周围煞白乱舞,仿佛那一剑划开了生死交接,刹那间心头流过一丝妙悟,转瞬即逝,还没有来得及明白就消失了。
狂风呼啸而过,长发更是飘扬狂舞,从天上压下的金紫雷电笼罩着茫茫视野,震慑四方。
他凭借自己的剑接下了雷。
随后是一道又一道。
甚至来不及思考如何出剑,怎样出剑,出什么剑,全凭濒临绝境的本能反应。颦鼓动地风驱急雨,借力打力春风化雨的剑势从生疏渐渐变得从容镇定。
摧城黑云之下他甚至都没意识到天黑了又白,白了又黑,被雷劈到浑身都痛到麻木,神色也从咬牙切齿沉了下来。
天劫不愧锤炼心智,即便他现在全身那莫名其妙的生机都在对抗中卸得山穷水尽,可随着天雷降下的灵气却浓郁得好似连空气中都饱足了水分,沾肤欲湿。一呼一吸内府好似旱了数月的地终于淋到了第一滴雨,如饥似渴地拼命吸收,滋润连头发丝都舒张开,以至于周围风起云涌,生生造出了山河欲狂的气魄。
然而天雷并没有好心到能让他回血回满,或者说,状态最佳,巨蟒般的雷电又一次轰然倾向剑刃。
银亮的光幕笼罩四野,那光从剑身一路冲到剑柄又从手臂击穿全身,他咳嗽了几声咽下喉咙间的血腥气,死死咬着没泄露出半点声响。
反倒是剑,剑身轻颤,锐利森冷的嘶鸣长啸竟引得远方传来无数声遥遥剑鸣。
没等缓过气又是无数道雷霆暴雨般砸在他身上,事到如今被全然包围其中反倒没了远望时的酷烈可怕,负隅顽抗的剑势仍旧在夹缝中腾挪求生,一次又一次地接下悍然力道,爆炸般的震响掩过后是长久的蜂鸣。
灵力震荡着内府洗涤经脉,被雷电震开的伤口淌出的温热将素白衣袖浸得血红。
一道,又一道。
擦出一道窗的顽石渐渐被切割、磨碎,还未吹落的粉尘积灰雾蒙蒙地掩着苍翠,剑势越来越盛,无畏无惧。
几乎将人意识重新劈入深渊的天雷盖顶而下山海动摇,钟磬之声金石相击,随着那雪白的电光几乎让天问撕碎了识海。
值得吗。
他用挥剑甩去剑刃上飞溅鲜血,剔透的剑身上反射出他自己的身影。
前尘有悔,此心无愧。所做一切皆自有因果,他甘愿一力承担。
浩瀚天雷又一次劈下,狂啸的风声越过十万群山,那洪钟般的无情之问又一次贯穿心头。他看见剑光中自己的脸与自己对视,无声动唇。
值得吗。
成仙悟道并非平坦大道,有人耗尽心血与命数仍旧魂飞魄散再难重来,有人天资聪颖却阴差阳错停滞不前,有人几世修得功德圆满平步青云,汲汲营营却又转瞬成空,有人不过众生百苦永难出口,千万般努力辛苦都是辜负。
成为道途蝼蚁,当真就比永世轮回值得吗。
他从未踌躇,本心如故,纵然眼前一切终归过眼烟云,古来圣贤皆寂寞,何况己身如飘萍,能窥见大道,能有良师益友,贵过千金。既能一试,何处不值。
尘嚣中云浪翻涌,雷电交缠,如山洪突至将他摁在地上,最后一道阻挡一二的金色符文轰然崩塌,山呼海啸的雷霆几乎贯碎了五脏六腑,地面蔓延开蛛网般的暗红,泅入积雪与满地枯焦的梅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