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收入内府后,剑魂多少补足了一些分灵的缺憾,身形也不再半透明,方才混沌的理智重回高地。
坐在桌边到底是不太方便,万一摔下去难受的还是徒弟,他扶着唐锦让重量都压到自己身上,随后将人抱了起来,将人安置到窗下的云床,擦干净血迹,换了身衣服,布下阵法开始引导。
不论先前如何准备,唐锦还是头回渡劫,失去了意识后就连勉强学会的灵力运转也不会了,修为压制久了,稍稍摸到一点破境的门槛就在经脉里闹腾得厉害,安抚的过程凶险不说,光是心魔境和不知道是什么的心结一同把人心智困住就足够麻烦,最后还是足足睡了三天两夜,才总算平安。
沈侑雪一直在旁边陪着熬,垂着眸静静坐着,目光停留在熟睡的脸上,心中思绪转了几番还是没有表露分毫,几次出手救急,等到了情形稳定下来,方减缓了法阵的运转,有些疲倦闭了闭眼。
危急虽解,还得打破心魔境。
否则,这般不想活了,就算强行续命下去,也不过是留住了躯壳。
沈侑雪瞥了一眼桌上的匣子,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盒子,雕着些防伤御害的阵法,用材和手法都没有什么独到之处,蓬莱洲中稍微有点底子的方士人人皆会,看不出有哪里值得在意。
如果不是用材和阵法的关系,那便是……
视线在匣子上落笔的文字稍稍一停。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
实在是看不出什么。
他心头微微叹了一口气,收回目光,默不作声地坐在云榻边。唐锦仍旧侧身睡着,睡姿不太规矩,以往在客栈里时也时常如此,睡到半夜若是不折腾些枕席之事,便手脚都缠上来,常常压到剑修的头发。
也不知道究竟是被什么样的心结魇住,到现在也不睁眼。
窗外映进来的雪光柔和地照着唐锦的脸,头发拆了发带散落半床,沈侑雪稍稍低头,握住了唐锦的手,凑近了他耳边叫了几声名字。
仍旧没有反应。
调理了这么些年,唐锦反而比刚来时还瘦了点。手指软软地蜷着,指节和掌心因为练剑留下了一层薄薄的茧,摸到腕骨只有一层隐隐现出淡青色血管的皮肉。剑修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手指,想着也不知道多少点心喂下去才能见点成效,可又想起了以前师父说过的话,眼睫一颤,流露出些许不安。
他以前是不会下厨的。
在上清峰的那几年沉迷剑术,又时时惦记着去向温掌门讨教,就算当真想吃点什么,也有上面的师兄们。
师兄们在庖厨可谓是各显神通。
有的朋友众多又吃遍天南海北,最爱琢磨如何让菜式花样翻新。有的精通炼丹制药以至于做饭的火候也拿捏精准。有的天生寒体,虽然不能御火,却极擅长冻些冰糕。就连穷到常常当裤子甚至把自己卖了的四师兄,也不忘记在回山时拎些上好酒肉。
有时师祖身体好些,坐在一旁指点他何处纰漏,如何出剑。沈侑雪闲了歇一歇喝口茶时,就听见旁边和师祖对弈的师父酸得像颗青皮杏。
“师尊对侑雪倒好,怎么当初没这么指点我?我成日里被仇家千里追杀,也不见你大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