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笨拙地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又发了会儿呆,走到阳台上往外看。

这座公寓楼还算高,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远处。

沿着马路望出去,蓝色的栏板后面工地正在挖土,翻出来的土堆成大大小小的红褐色,像地面被割开了一道口子。再远处一些的公路也在翻修下水道,水泥上打满了孔,旁边正在装修的房子外面架着木架和防尘网。

天才蒙蒙刚亮。

唐锦仓促地逃进房间,胸口透不过气,觉得安静的城市仿佛能把人给吞掉。他假装冷静地去倒了杯水,又茫然地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在看扫把。

扫把。

他视线一顿,打量起那个可以拆卸的扫把。

十几分钟后,一个拎着扫把棍的年轻人出现在附近的绿化公园。

尽管从高处往下凌晨时分的城市显得很寂静。然而走在街头时,来来去去已经有了许多人。

拎着营养品的中年人,疲惫嗜睡的学生,有几个人聚在街头,他们中间的那个人在哭,还有个老人家衣服皱巴巴地坐在店门口,不停咀嚼,时而露出焦黄的牙。

晨练的人零零散散,也有一小部分组织成方阵。

……有点像紫微宫校场里,弟子们一大早便勤修苦练的样子。

唐锦看了一会儿,郁郁地收回视线,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扫把杆,活动开身体,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按照记忆里剑修曾手拿把掐教出的那样,娴熟地练了起来。

好像真的一朝梦醒一切皆空。

身体还是那个社畜惯有的虚亏身体,长期熬夜生活不规律又拼命加班,洗漱时久违地照了镜子,仍旧是那副眼中无光想要和世界同归于尽的模样。

唐锦仍专心地练。

身法腾挪,气喘吁吁。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抓住一点碎梦的影子。

终于停下来时,汗水已经将衣服浸透。

回去的路上他看见红白宗教用品店铺开了门。

真是奇怪,过去自己总是在心里筹谋着明日的事,那有什么闲心去管路边小店,更何况还是这种店。

唐锦打量了店铺一会儿,进去看了看。店里没人,他转了好几圈,老板才从楼梯后面神游天外地走出来,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掀起眼皮看了看唐锦手里的黄符。

这店里居然没朱砂。

腹诽了一阵,唐锦转头又在街上找了好久,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往外冒,经过天桥时停了脚步,心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个念头。

如果死了,说不定就能去异世界了。

有点危险的想法刚出现就被掐灭,他看着渐渐多起来的车辆,神色变得有些古怪,有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早餐店热气腾腾,他买了几个包子,怀念起梦里剑修的手艺。

从昨晚到今早,终于有了点热食下肚,热汤流过喉咙暖进胃里时,唐锦才终于模模糊糊搞清楚了自己心中那股子微微发酸生疼的缘由。

呆呆愣愣了一会儿,雾气模糊了视线。

他以为自己会哭,可手碰了碰眼角,仍旧是干燥的。

结账后继续走了一段,他闻到点烟味。

有个很简陋的摊子,几个肩膀上搭着汗巾的汉子热火朝天地嗦粉,唐锦停下来沉默了一阵,转头去了旁边的便利店。

那几个汉子还在扯犊子。

“财务一枝花,预算一窝草,施工的都住和尚庙!”

“他妈的,天天吃沙子,这沙子倒是挺牛逼的哈。”

没说几句,一个小年轻走到旁边冲着他们笑,打了声招呼:“兄弟,来一根?”

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