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起风?”

“千里青风,群山月明。”掌门视线扫过窗外,梅枝积雪簌簌而落,“就在今日,东风将至。”

沈侑雪沉吟许久,负手而立。

他问:“人呢。”

“来了。”

风雪中有一道剑影飘过,合上的门外有人,极规律地叩响。

来人正是叶如衍,身后还跟了个人。

他听了掌门的交代,满面谨肃地站着,点头应下。那副模样仍旧与这几年间没有任何分别,仍旧是那循规蹈矩的模样。

只不过,到底这几年里跟唐锦熟络了不少,没了以前那种行事方正的刻板,多了些常年作为紫薇峰大师兄的照顾。

即便是下山后住在客栈的那段日子里,唐锦给他写的见闻里那样胡说八道,他也只在信里唠唠叨叨地说教,说教完了叮嘱他要好好遵循师辈教导,努力修炼,不要过分贪玩虚度,那语气颇有几分无可奈何。

谢掌门看向沈侑雪:“瀛洲浩渺一信难求,凡事最难得万无一失。”

沈侑雪神色如常:“不见云霞,怎语天姥。”

“师兄当真心意已决?”

“是。”

唐锦仍旧攥着沈侑雪的衣角。

过了一会儿,剑修轻轻覆上他的手,他花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松开。

唐锦勉强笑了笑,又向谢掌门确认了一遍:“无论涅槃结果如何,都准备好了方法应对?”

谢掌门自然如实相告,又看了看师兄。

剑修点了点头。

唐锦对这些并不熟,即便剑修如何保证也心中不安,反复询问了数次才攒出那么一丝理智,不会太过坐立不安。

剑修走到掌门身边。

谢掌门见他们如此,大概是能能出发了,才站起身。

“那,走吧。也好早去早回。”

商议定了,谢掌门便和师兄去了道场。

经过一整个流程的娴熟操作,荡涤尘秽,谢掌门终于是设好了法阵起好了坛。虽然许久没做,却仍旧记忆犹新。

道青龙,远朱雀,几明堂。

时天刑,通金匮,达天德。

六辰值日,诸事皆宜,不避凶忌。

建坛崇法,符箓皆备,明炼科仪。人仰诸象以景天,天地覆载养万物,是以洞晓天地生杀之机,知悉宇宙俯仰之律,明阴阳进退之格。

消砂納水,扬幡挂榜。

巍巍昭昭,黄道吉日。

谢掌门一身极庄重的道袍,戴着宝冠,朝真衣褐,诵经着帔,开坛取水,祭告灵泉,拜取神水,安定四方。

又点化花鸟鱼虫为童子,二人分执炉、磬,后面又有二人侍灯、侍香,各有次序,致辞烧颂,上香设拜。

借了凤凰火来涅槃,是生死同归之事。

生者高不高?

举头三尺。

去者远不远?

拔步五丈。

来去之间,便是涅槃火焚断黄泉。

拈香者掐诀掩面,一香一拜,又仗剑持盏,沿法阵生死命门来回,再绕坛而行七匝,一香一跪,旋咏步虚,声音十分嘹亮,音调古朴清越,轻重缓急,每一首终,便散花唱善,罡步拜于本位。#??浭薪裙??零??酒??5?8

他神色难得收得一干二净,唱表的声音如同洪钟浩荡缥缈,仿佛是自万古九天传来的吟告,撼动人心。他祭祷完毕便退了出去,灌注了师兄弟两人灵力的光自天而降,倾泻万里。

天衍宗许久没有如此盛势,天地灵气沸腾如涛。偌大的玉阶直抵天崖,白玉台上九龙柱擎天而立,朱砂画就的法阵严密地铺开,密密麻麻穿着暗红符文与青铜铃铛的金线连接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