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知闻言却是冷笑出声,他红着眼盯着宋清砚,语气森寒:“若卫景翊死了呢,难道?宋兄忍心?看纾儿守寡。”
“你休要?胡言乱语!”
宋清砚气得不轻,一时竟没忍住呵斥沈淮知,好?一会儿才偏开头放轻声道?:“景翊福大?命大?死不了,你给我安排些人手,我想亲自进?山寻她。”
沈淮知颓然的张了张嘴,而后闭上眼道?:“好?,你想去便?去罢。”
营帐内安静的可怕。
茶水添了三次又凉了三次,宋云纾却一口都不曾喝下,她只?是垂眸不断重复着无意识的动作,神情越来越急躁不安,丝毫不见往日?的气定神闲。
直到第四次添茶,她提起茶壶的手顿住,似有所感掀眸看向?营帐外。
怜月脸色惨白风尘仆仆的走入营帐,她似乎受了伤,脚步有些虚浮,身上带着淡淡血腥气。
宋云纾见她出现眸光微动,启唇问道?:“如何?”
怜月垂下头,攥拳捂住腹部?,声音很是虚弱:“奴婢方?才在途中撞见了月影卫,卫家姑姑似乎知道?了什么,那些月影卫一见奴婢便?大?打出手。”
宋云纾闻言不为所动,略显苍白的薄唇微微翕动,片刻后又问:“那她人呢?”
怜月摇摇头,如实回道?:“人去楼空,朝瑰公主已经离开,将军也被带走。”
她说着,犹豫片刻后缓缓摊开一直攥着的拳头,将握在手中的东西毕恭毕敬送到宋云纾眼前?:“奴婢去时,屋内只?遗下此物。”
怜月掌心?静静躺着一截断裂的红绳,以及被鲜血染红的一颗银铃。
宋云纾清浅的呼吸不知不觉乱了节奏,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愈发苍白病态,她缓缓抬起手,快要?触及银铃时指尖却顿住,开始止不住的轻颤。
良久后,她轻轻握住银铃,一言不发的垂眸望着,那被鲜血包裹凝固,已经发不出声音的银铃。
没我准许,不可摘下。
宋云纾恍惚间想起,在来猎场的马车上,她亲口对卫景翊说过这样一句话。
当?时卫景翊用那双染着笑的明亮眸子定定望着她,没有半分犹豫的应下,同以往一样,好?似不管她提出怎样的要?求,她都会答应。
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窒息感袭来,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像被针尖狠狠扎入。
宋云纾骤然用力捏紧掌心?,她隐约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不是手中银铃被捏碎,更像瓷器出现裂痕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响声。
短暂失神后,宋云纾缓缓抬起头望着怜月,她眼尾微微发红,冷冽好?看的凤眸不复清明,好?似染上不计后果的癫狂。
她用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一字一句道?:“将她带回来。”
怜月闻言愣住,急忙劝道?:“这般做怕是不妥,朝瑰公主已经将东西交了出来,您答应给她三日?时间,如今这才过了半日?,若是.....”
“就当?是我反悔了。”
宋云纾冷声打断怜月,细密的睫毛覆下将眼底晦涩光亮尽数掩去,她语气恢复清冷,可却仍旧能听出偏执:“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带回来。”
怜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小姐做出决定时,她还?曾隐晦劝说过,可那时的小姐似乎并?未意识到在旁人看来,她对将军有多特别。
小姐实在冰雪聪明无比通透,哪怕对感情一事也能压抑本心?权衡利弊。
可她怎么就不懂呢,从?她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从?昨日?犹豫不决袖手旁观那一刻起,她便?已经舍弃了将军。
如今反悔已是迟了,哪怕将军安然无恙被带回来,也是覆水难收破镜难圆,错早已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