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沙发对面的女儿,高马尾亭亭玉立,自信和明媚暗藏期间。
谁能看出这么多年她吃过那么多苦头?
沉母一时间眼眶红透。
连织只说她长大了,自己能照顾自己。
沉母慢慢道:“我看资料上显示你从福利院出来――”
话没说话,连织倏然看她。
“阿织,你别介意。”
沉母心里一紧,道,“我家里之前发生过一些事,所以会对人格外谨慎些,如果让你不舒服阿姨和你道歉。”
连织抬头:“没关系,用人知根知底是应该的。”
她出落得大方,甚至没有任何拧巴和别扭。
沉母感慨间五味沉杂,想着这些年她小小年纪就得想办法养活自己。
她的心痛难以言喻。
“你如今也长大了,阿姨问句不该问的,有没有想过…找你亲生父母?”她说完紧紧盯着对面的女孩。
连织有一会没说话。
那沉默的十秒让沉母咬紧牙关,恨不得现在就告诉她真相,可横亘在血缘之间是二十多年的陌生和隔阂。
沉母到了跟前反而开始胆怯。
连织摇头:“没有。”
沉母心跳漏了拍。
“....为什么?”
连织脸上默了两秒,又腼腆笑笑。
“可能如今大了吧,在我最初需要父母的时候已经过了,之前很困难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过得很好。”
她道,“既然他们选择将我丢弃,那么我也不会想他们。”
这番不过是欲拒还迎的说辞罢了。
想进沉家绝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沉母陷进失而复得的感性里短时间或许会失去判断力,可身居高位的沉父呢?还有沉祁阳?
更用提沉家四位见惯风雨的老人和各种旁支嫡系。
连织没法应对每个人的怀疑。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装,装成受害者,装成被动,装得从头到尾一无所知。
沉母眼眶发涩:“如果她们并非舍弃...也有迫不得已呢?”
连织:“那说明我和他们亲情缘分不够,各自离开彼此也能生活,如今也没有必要介入彼此的生活。”
沉母心碎了。
难以言喻的心脏绞痛混着夺眶而出的湿意,她看向窗外,拽紧丝帕。
还是顾夫人拉着顾森佳下楼缓和气氛。
连织离开时,沉母和她商定好了补课时间,每周六日下午。恰好顾森佳准备去国外参加夏令营,顾家这边她暂时可以不用过来。
送连织出门时,顾夫人让佣人替她拎了盒刚烤的点心,是出自沉母的手。
依然是来时的司机送连织回学校。
.....
回到紫荆山庄后,沉母眼圈发红,坐在书房久久不言语。
佣人张妈正要细问情况,却有一辆黑色奥迪绕过喷泉池,缓缓停在门厅。
那时沉父的专车,大概也是收到沉母急讯临时赶回来的。
沉父进书房时,张妈接过他手里的西装,他面色威严还带着公事后的疲惫,但经过五十多年的沉淀,面上已相当平易近人。
两种迥然不同的气质就这样糅杂在他身上。
沉父挥挥手,张妈便退出书房,连带着关上了房门。
“不是有急事叫我回来,怎么见我不说话?”沉父道。
书房四壁都是直达天花板的书柜,褚红色的真丝地毯铺就着。
沉母背对着他,淡声道。
“就是电话里说的那样,我没有其他话可说,要是忙你也可以不用回来。”
沉父沉吟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