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池最反而感谢他们对自己不好。

越是长大,与社会的接触越多,看到更多成功的人是什么样子,她才能知道,其实她的父母从方方面面来说,都注定没有成功的资格。

无论是学识、接人待物、表达能力还是性格,都在平均水准之下。

如果他们对她很好,她无条件地相信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她,或许幸福,但就和那个弟弟一样,成不了气候。

也成不了今天的她。

池最掏出一张纸巾,擦掉手心和脖子的汗,把被池卫彪捏皱的资料拿出来,整理平整。

封面竟然被他捏出两个黑指印。

他到底几天没洗澡了?

池最皱着眉,用纸巾用力地搓,却没搓掉。

池最虽然恨那个破坏了她的家的小三,但有时也不理解。

这样一个又脏又蠢的男人,纵使年轻时尚有姿色,经过岁月的磨砺,也早就变成了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油腻男。那个女人到底为什么不惜背负第三者的骂名也要和他在一起,还带他一起做生意、生孩子。

性功能很卓越吗?

池最讽刺地笑起来。

这个笑容只维持了一秒钟。

尽管她用尽尖酸刻薄的语言去形容池卫彪,但池最并没有得到贬低别人之后的快感,笑完内心全是茫然。

小时候,大家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可是长大池最发现,反而越是那些肯放下底线的人,生存得越轻松。

她在打工的日子里接触过很多比她更困苦但是比她更坚强和善良的人,他们的生活没有因此而有所改善。

就像她放下底线去做薄望津的情妇那几年,反而过着极为轻松的日子。

那种日子太安逸了,安逸得让池最害怕。

她怕就这样被他养废,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由奢入俭难。

期待金主的感情永驻是件非常天真的事。

等他对她失去兴趣,她错过最佳的时机,连安身立命的本事都没有。

最后的选择,和俱乐部的很多陪酒女一样。

从这个金主换到另一个金主。

当她把自己放在称上算价值时,别人也会这么评估她。

已经被人包养过的二手货,那就不值钱了。

运气爆棚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她日后遇到的金主,别说不如薄望津,可能甚至不如一个正常人。

所以那时池最从未幻想与薄望津长长久久。

与他们的关系好和不好无关。

离开他是早晚的事。

区别只在于,是谁决定的那个时机。

电梯忽然打开,打断了池最的思绪。

薄望津竟然正好站在门口,看起来却不像是打算下楼的样子。

池最不确定周围有没有别的同事:“薄总……”

明明刚才还气压低沉,看到他的时候,她却又如释重负。

薄望津好像有种魔力,会让她觉得,什么事在他面前都不是问题。

天塌下来,他都会顶着。

他在听到她的称呼时变了脸色。

池最连忙改口。

“主人。”

“你去哪儿了?”薄望津站在电梯边,问,“IT部的人说你突然下楼了,半天没回去。”

“我去接待了一个人。”池最犹豫着说。

她不太想让他知道池卫彪的事。

虽然薄望津本来就知道她的家庭关系不和睦,可是这种画面在他面前赤裸裸地上演,是另一回事。

就好像把她剥开了一样。

残忍地,成为一种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