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得有那么吓人?你看到我就只想逃跑?”连胜想问,
明明我比任何人我先认识你,了解你。
为什么连个机会都没有?
“不是,
之南没和他迫人的眼睛对视,起身将他扶正。
她想出去叫护士来帮他包扎,可手腕被他紧紧钳制在手里,那眼神仿佛在说,不讲清楚别想走!
“我没有资格去讨厌你。
之南索性不挣了,说,“之前一味抗拒欺瞒,也许有你凶的缘故,但更多的是我接受不了那个自己,我恶心梧桐那个林之南。
“恶心那里的一切...包括。”她说,“包括遇到的一切人和事。
连胜只看着她,下颌紧绷。
“连胜你知道吗?其实我两有些像,我偶尔在你身上能看到我的影子。”
之南牵了牵嘴角,“我出生贫寒来自泥土,性冷漠自私睚眦必较,任何一-处都是恨不得藏起来永远不让她见光。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完全没法接受这个自己。
“而我看到你的时候常常像在照镜子,镜面折射的每- -处都是那个无能无用,坑蒙拐骗,被困在泥坑里永远起不来的那个我。
连胜看着她嘴唇颤颤地抖了下,像在摆脱什么噩梦。
“我实在没办法喜欢那样的林之南,也没有办法不讨厌那个你。
很长一段时间她像个变态的吸血虫,-边苦心经营榨干连胜身上所有的利益,- -边又费尽心机想摆脱他。
他见过她最肮脏不堪,不为人知的一面,于是连远远碰见都如临大敌。
可明明,他并未对她有过任何生命威胁。
“你知道吗?在上海重遇你的时候我脑袋发懵四肢僵硬,那种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抗拒让我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字一- 跑。跑到天涯海角,只要离你远-点便没人知道这些。
之南眼眶里涌起一层薄雾,“只要你不出现我便照样是那个自立不强的苦学生林之南,我很乐意去披着这样一-层面具。
“我甚至很乐意和全国每一个陌生人说话, 就是不想再碰到那个村子任何人,包括你。在喉部挤出阵阵窒息时,连胜看见窗外阳光明媚
眼前少女的眼眶里却盈满了泪,被她压了下去。
被自己惦记了好多年的女人当成心理阴影,那种苦痛像是把钝刀割喉,他说:“我会吃了你?我会害你?我不过嘴上说说而已。
“你看我有真正对你做过什么?又真的阻碍过嗓子里仿佛压着千斤巨石,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说每次碰到她出事有状况,哪怕嘴上心里唾弃自己千百遍,哪怕被别人唾弃怒骂,可那股本能是宁愿把自己命给折进去。都不想看到她受半分威胁。
在梧桐镇她受过的苦已经够多了,他再也见不可这些话无异于摇尾乞怜,跪下求爱。
他连胜还不至于颓唐到那种程度。
他看她半响后,手中的力道骤然松了,却是选择了沉默,-字不讲。
胳膊都麻了,之南悄无声息动了动。
“是我不对,这声道歉来得太晚了,对不起。
“我后来才知道你大概只是嘴上吓唬我,不然有那么多次袖手旁观的机会,你都选择了舍命相救,是我最初因为偏见识人不清。
“在仓库那晚你让我先跑,听到后面跟马蜂窝似的枪声我才想起来前半生自己欠你多少。”
内疚的酸涌上鼻尖,她轻轻的呼出一口,“如果那时候你出事,我林之南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她说的话句句讲情,却像有根绳索拼命收回,连胜感觉自己坠入深渊。
不是!他想说,不是她识人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