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也想起了我们过去的美好。

想起了曾经轰轰烈烈的誓言。

他僵直的转过身，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温菀，真的是你……”

“一年了，为什么你还没有转世轮回？为什么你还还在这里？”

我指了指枯井挖出的酒坛。

“我走不了。”

“道士说得没错，我死的太冤，死后魂魄又被封印镇压。入不了轮回，投不了胎，只能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反复咀嚼生前遭受的一切。”

程晏殊还没表态。

洛芸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哭了起来。

“晏殊，阿芸害怕。”

“这里的阴气太重，我们早些回去吧。”

向来对洛芸百依百顺的程晏殊，这次却没有答话。

他盯着我，直到眼眶一点点红了起来。

“你记下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

我没有回答程晏殊的问题。

转头看向道士，苍白的笑了笑。

“道士大人，谢谢你。”

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愿意为我洗刷冤屈的人。

生前生后，世人提起我，只有无数的谩骂。

说我是红颜祸水，说我是祸害程家。

道士长叹一口气，跪拜在程晏殊面前。

“老爷，我认为还是早日让大姨太入土为安。”

“这个阵法实在是太过凶险恶毒，会不断腐蚀娘娘的魂魄，任其发展下去。不知还要酿出多大的灾祸。”

道士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扎进程晏殊的心底。

他张了张嘴。

几乎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

“找……都去找！把温菀的尸骨，完完整整的找全！”

“晏殊，你这么做岂不是在怀疑阿芸。”

洛芸泪眼盈盈，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阿嬷也开口。

“晏殊千万不能被温菀给蛊惑了，她生前作恶多端，死后也是个恶鬼，就应该找大师早点收了她！”

“是啊，这个道士说不定也和温菀有一腿，这才故意帮她说话。”

面对种种阻拦，程晏殊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一样。

他站在那里，任由各种复杂的情绪冲击着自己的内心。

御前侍卫动作迅速。

他们在草丛里找到了我滚落的眼珠。

又按照道士的指示，在枯井中打捞出我的腿骨。

散布在不同角落的断肢，连同酒坛中的头颅和躯体，一点点拼凑出一副残缺的骸骨。

所有的一切，都和道士所言一一对应。

程晏殊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就在此时，一个丫鬟捧着几枚染血的铜币跑了过来。

“老爷，这是在阁楼门旁的缝隙里发现的。”

“阁楼没有人去，按理来说是不会有人把钱丢在这里……”

接下来的话，不需要再说了。

惨不忍睹的尸骨。

染血的铜币。

一切都在说明，书里记录的，都是真的。

血淋淋的真相就摆在程晏殊的面前。

容不得他不相信，也容不得他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