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珠没了神采,像是两颗黯淡的玻璃球,镶嵌在眼眶里。
“没事。”她机械地说“晚上吃多了。”
她的手腕明明细的可怜,透着皮肤,摸得到突出的骨头,像是一截芦苇,一阵风就能折断。
他等她接着往下说,裴清却眼睛一抬,看着天花板沉默起来,陈珂只能再问一遍。
“所以”他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你的回答是什么?”
裴清像是没听到,泥塑一样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好像上面长了朵花,陈珂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他也不打断她,只是安静地等着,他表情很平静,喉结却不停紧张地上下滚动着。
长久的沉默后,裴清眨眨眼,终于低下头。
“我会考虑的。”她直说了这几个干巴巴的字。
这显然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陈珂的呼吸滞了片刻,如果现在灯光足够明亮,裴清会发现,他的眼圈微微发红,眼第泛起些水光。
“好。”他摸摸她的头,声音依然和缓“我等你的答案。”他整理了一下枕头,示意她躺下“睡吧。”
她应该走的,她像是在流沙里,每多停留一秒,都多一分陷进去的危险,也许下一刻她就再也爬不出来了。
可是她太累了,自从陈珂走后,裴清再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就算靠着药物睡着,在梦里,她依然承受着求而不得的痛苦,在一个又一个噩梦之间穿梭,醒来后比负重奔跑几千米还要累,眼前的这一切,柔软的被褥,温暖的床铺,声音温柔的少年,是她渴望的一切,她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她想沉沦一次,最后一次。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躺了下来,陈珂抱着她,一只手穿过她的脖颈,让她枕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放在她背上,温暖的手掌在她冰凉瘦削的脊背上轻轻抚摸着。
“睡吧。”一个柔软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裴清闭上眼,这种感觉如此熟悉就像是曾经共度的数个夜晚。在这个冰冷的城市,她像是无家可归的野猫一样流浪,这里没有她的归宿,如果这个北风呼啸的冬夜还有她的一席容身之所,那一定就是他的怀里。他的怀抱是晒得蓬松的被子,是蓬松的棉花糖堆,是阳光里的青草地,是她在汪洋里漂泊唯一的停靠岸,哪怕只能片刻停歇。她又抬起头,悄悄看了陈珂一眼,他闭着眼,神色平和,睡颜美丽。
她可以求得片刻的安宁,哪怕转瞬即时。
裴清再次闭上眼,几乎是上下睫毛触碰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怀里的女孩呼吸渐渐均匀平缓,陈珂慢慢睁开了双眼,低头看着她,她睡得很甜,能听到小猫一样细弱鼾声。
他抬手拨开黏在她脸上的一缕长发,动作轻缓,像是怕吵醒了她。
“你离不开我的,对不对?”他的声音低得像是在耳语“你不会离开我的。”
他睁眼的时候,身边已经空空如也,陈珂摸了摸被子,是凉的,她大概已经走了很久了。窗外天刚蒙蒙亮,灰色的天空阴沉沉的压下来,天际透露着微弱的光,他从床上爬起来,走进卫生间洗漱,他捧起一捧冷水,淋在脸上,抬起头,看着镜子,水珠从少年俊秀的脸颊上滚落,落进衣领里,他抬起头,侧过脸,露出一段白皙修长的脖颈,那上面有一抹淡淡地红痕,是裴清昨晚留下的痕迹,他将指腹按上去,反复摩擦着那一处,直到颜色由浅到深,像雪中红梅一样印在他洁白的皮肤上,醒目刺眼。
“你会给我想要的答案吗?裴清?”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地问。
“真难受啊。”林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着酸胀的眼眶,在床上打了个滚“再也不通宵了,我得好好补一觉,倒是你”她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