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躲在月光照不到的一角黑暗里。它的身侧是一个绿色的小妖怪,它们肩靠着
肩依偎在一起。
江妙萱不由想起第一次看到这个小鬼时候,那个淡绿色的小鬼拖着奄奄一息
的它来到自己面前,咿咿呀呀,满脸焦急地求自己救它。
她单薄地笑了笑。
入世三年,她已从十六岁来到了十九岁,她没有服用任何神仙妙药,境界却
越涨越快。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只是将这份惶恐和担忧藏在心底。白日
里行医济世之时,忙碌会让她不去思考这些问题。但是夜深人静呢,她如何压得
住心头百转的思绪。
这小道观的屋檐能给许许的小鬼小妖容身,却不能给自己安宁寄托。
她收起了竹简,卷好之后整齐搁在架上。
还有七日,她便二十岁了。
千年以来,二十岁永远是过不去的坎,那整个一年都是提心吊胆的一年,灾
难会在不知何时从天而降,避无可避。
就像她一样,在外人眼中是如仙谪落的道门女子,但她自己知道,她的心中,
潜伏着魔鬼。
宽大的道袍如鹤翩跹而起,落在衣架上,内里只是一件贴身的白衣,将身材
熨帖的很好。纱帘垂落,她以道法入眠,神色静谧。
次日,她醒的很早,而没久,便有一个同为明虚宗的男子来到了这座小道
观中。
江妙萱不以为奇,她停下了日常的练剑,收剑身侧,行了一礼,喊了一声赵
师兄。
这个男子名为赵尧,天赋资质尚可,但是入门很早,比自己年长,平时都喊
他二师兄。
赵尧笑道:「江师妹剑法已臻至灵境,全然不见雕琢痕迹,比起来我这个当
师兄的还是资质愚钝,不值一提呀。」
江妙萱柔和道:「师兄不必说这些,直接说事便是。」
赵尧微愣,随后他的笑容有点苦涩。
江妙萱微笑道:「还有七日我便二十岁了。想必明虚宗上上下下也都知道。
二十岁之后,我随时可能成为无用之人,成为明虚宗的累赘。在此之前,为宗门
做一些事情也总是应该的。师兄不必为难。」
听完此话,赵尧神色愈发苦涩,「师妹如此女子,不该如此的。」
江妙萱道:「世世代代如此,妙萱还能如何?」
世世代代这四个字便是无比的重量,两人心中都心知肚明。
千年之间,不乏不愿信命,想要凭借着卓越天资逆天改命的女子。曾有一位
女子在二十岁之前甚至修到了化境,结果二十岁的某天,镇魔狱忽然松动,某个
化境巅峰的大魔头破封印而出,而那日守狱人恰好是那名女子,结局惨不忍睹,
女子一身修为被尽数打碎,沦为废人。还有一位女冠十五岁便离开明虚宗前往军
旅历练,不仅境界高深,也见贯了沙场的生生死死。如此女子放眼天下任何地方
都是最耀眼的存在,只是她偏偏牵扯上了那条宿命。二十岁之后,她再也没有回
过宗门,也不知道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只是五年之后,有人在青楼之中见到了她。
江妙萱翻阅这些禁忌历史之时也曾扪心自问,她知道自己无论是境界和心性
与前辈相比都算不上最拔尖的,那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奢望自己可以摆脱那个仿
佛噩梦一般的命运呢?
赵尧叹息道:「师兄这次前来,是想给师妹送一张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