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唯有髋下垫著苏眉的腿,於是高高地挺起臀部,像是……犯了错等著被家长处罚的孩子。这念头一起,他的整个身子都羞红起来。
一声脆响在他的臀上炸开,毫无预兆的掌击让贺长风猛然惊跳。但是苏眉的一只手稳稳地压著他的背脊,让他无法轻举妄动。
坚定有力的手掌以一个固定的节奏不断拍击著他,一开始是清晰的锐痛,到後来就变成了难以辨识的大片的烧灼感。他也从最初的咬牙屏息变为难以忍受的痛呼呻吟,并且试图挣扎。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为什麽。以往他总是静默顺从地接受一切惩罚,更何况现在的疼痛远没有达到他的极限。但是……其中似乎又多了些让他害怕的东西,他隐隐觉得自己无法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住手……住手!”他微弱地喊出声来。
落在他臀上的掌击没有任何迟疑,但是按在他背上的手掌让人安心地加重了一些。他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
“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地说,濡湿的双眼埋在手臂之间。不断加剧的痛苦中,他渐渐陷入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低声痛哭起来,语无伦次而又支离破碎地述说著他的愧疚和悔恨,以及啃噬著灵魂的痛苦。
他是有罪的。他总是伤害他爱或者爱他的人,有心或者无意。他背叛了莫默,辜负了苏眉,欺骗了父亲。那一个个愤怒绝望空茫悲伤的眼神,犹如一枚枚锋锐的钢钉,将他钉死在十字架上。
他是有罪的。他不配被爱不配被拥有,除了最残暴的刑罚,他不配得到其他。
然而罪人本身并非就不会痛苦。然而取舍之间的痛苦他根本无从对人言说。
没有人会同情他。他的身边只有被他伤害被他辜负的人,就连说爱说抱歉都会招致冰冷的讥讽和残酷的折磨,何况说痛苦。所有的人都觉得他不过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於是他只能寻求语言之外的途径。如果他应受的惩罚有限额的话,他宁愿所有的惩罚都加之於肉体,而非灵魂。当他在暴虐的皮鞭和淫邪的道具之下挣扎翻滚嘶喊痉挛的时候,会有一种赎罪般的解脱。
苏眉看著软弱得近乎崩溃的贺长风,听著他一点一滴地吐露心声。这一刻她心中充满了怜悯,为了这个压抑得如此之深的男人。他一再乞求著惩罚,其实有什麽必要?他根本从来就不曾停止过惩罚自己,比所有的施虐者都来得心狠手辣。
加之於肉体的惩罚只会带来疼痛,而那样强烈的负罪感,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灵魂。
贺长风渐渐安静下来。突如其来的渲泄似乎让他获得了短暂的平静,就连肉体的剧痛也不再能干扰他分毫。也因此,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苏眉已经停止了拍打,转为轻柔的抚摸。
但是苏眉的左手始终按在他的背上,带著让人安心的温暖和力度。
不知过了多久,贺长风才慢慢恢复了意识,发现自己趴在苏眉的腿上,屁股火辣辣的痛,脸上哭得一塌糊涂。他顿时大窘,本能地就想赶紧爬起来。
这一次苏眉没有按住他,但是他爬起到一半就呻吟一声,无力地跌回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