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他一个人浑身阴恻的倚着门板,张口咬着已经被尘土沾脏的半块雪花糕。

这个味道。

陆乘渊想到那个白瓷一样干净的小姑娘,莫名唇角含了一丝笑容。

那之后,他开始变的积极了。

不在坐吃等死,他也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也会在送吃食的仆人来时,装病。

他毕竟是谢老爷子的私生子,如果真死了也说不过去,他极好的演技骗过了仆人,得到了他回谢府去禀报的机会。

这之后,陆乘渊做了很多事。

宁陶功夫越来越好,他就让他偷偷跑出去上街,故意到长安城人多的酒楼去散布关于谢父的谣言,那段时间,谢老爷子从家中都听到关于谢父的事,一时气愤将他骂个狗血淋头。

陆乘渊,开始布局了。

年纪轻轻的孩子,他无所谓会深处多么难熬的暗处,只是想先逃离这个地方,至少能让他...也像那个小姑娘那样。

他也渴望站在灯光下。

而后的某一天,陆乘渊又见到了她。

还是在他那个别院,可却不像第一次那样窘迫,谢老爷子终于对这个儿子有点关心,派人来的勤了。

陆乘渊穿着单衣。

隔着门板他看见焦孟仪同谢蕴在外面,谢蕴许是真惦记这个地方,同她说他偷偷问他娘要了隔壁的钥匙,既然院子进不去,那就去隔壁玩也行。

谢蕴信誓旦旦说,这是两人的秘密地,让焦孟仪保密。

焦孟仪身上背了个古琴。

小小的身板,却已有大家闺秀的风姿,她刚同夫子学完琴,连家也没回,就被谢蕴带到这个地方。

谢蕴拉着她手说:“孟仪,你给我弹一首吧,我听那夫子说那么多闺秀就数你弹的好。”

焦孟仪看了看四周,不禁问:“就这里?”

“是啊,这里往后就是你我的专属地方。”

谢蕴讨好着她,怕她累便从屋中搬来桌椅,亲手替她擦干净,让她将琴放下。

小姑娘面容含着清傲。

是啊,她便是这样一个人,自小就生活在众星捧月中,她的清冷和端淑是骨子里带来的,毫不做作。

看不见的地方,陆乘渊爬上了树。

他缩身在一片繁茂中,正值盛夏,四周无尽的蝉鸣袭扰着他们,听着有些焦躁。

陆乘渊低头静静看着。

小姑娘似乎长高了些,往那一坐身姿也更板正了些。她如青葱的玉指拨动琴弦,低垂脸容的样子很美。

陆乘渊双手环胸冷笑了一分。

焦孟仪调试好琴弦,便行云流水的弹奏起来,她弹的音律不是很复杂,但可以听出来是下了番苦功夫的,琴声悠扬,正好冲刷了整个夏日的焦躁。

谢蕴在下鼓掌,陆乘渊却闭上了眼睛。

缓缓流淌的音色,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他心中,他听着听着,便更觉浑身燥热,手骨捏紧,彼时尚十五岁的陆乘渊,心里有了另一种希望。

又是一年过。

陆乘渊十六岁时,已可以出了别院了。

他渐渐取得谢老爷子欢心,终于可以随便出去走动。礼真使臣来时,谢老爷子因病无法去宫中赴宴,便吩咐谢父带上谢蕴,带上他,进了宫。

谢父对他颇有言辞,在谢老爷子面前不便表现,唯有私下里。进宫之前,谢父严肃强调让他扮好家仆身份,千万不能暴露。

十六岁的陆乘渊,心思已格外深沉,他惯演戏,对待任何人都不会流露出内心真实想法。

陆乘渊知道现在的自己羽翼未丰,也就极其听话,跟在谢父身边,低微的很。

这夜的宫宴,他坐在无人在意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