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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指纹锁发出?“滴”的一声轻响,深冬的寒气从启开的门缝渗入。
傅应呈推开门进家?,换了拖鞋,挂上外衣,转过头?,扫视了一圈。
屋子光明,亮堂,一片死寂。
季凡灵走的时候把零碎的东西全都带走了,没留下?什么痕迹,甚至可能偷偷抹了地?,不然刚搬过家?的地?面不可能这?么一尘不染。
沙发上的巨型兔子还垂着耳朵,女孩其实是喜欢的,但是从不表现出?来,好像她是什么铁骨铮铮男子汉对小孩子的安抚玩偶不感兴趣。
偶尔傅应呈提早一点?回家?,会在开门的瞬间,看?到她从兔子上弹起来,没有表情地?招呼“回来得这?么早?”
有的时候他故意早一点?回家?,就是为?了听这?句招呼。
卧室也空了,女孩还不至于把枕头?搬走,但是睡过的枕套和?被套都剥下?来了。
洗手间放沐浴露洗发水的台子上,空了小半排,毛巾架上也多?了个空位。
……到处都太空了。
明明是少了很多?东西,空气却变得更拥挤了,仿佛身处漆黑的湖底,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水淹没,让人?……喘不上气。
傅应呈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
从前季凡灵出?门,按他的要求都会给他微信留言。
虽然也不过是一句简短的【出?门了】,或许她觉得今天以后,两人?除了债务再无瓜葛,所以就连一贯都有的三个字,也没了。
搬得顺不顺利。
住得合不合适。
一整天。
一条消息也没有。
就仿佛。
他们连朋友都不是。
一种无迹可寻的烦闷在胸腔里横冲直撞,震得人?耳膜嗡鸣。
傅应呈盯着聊天框看?了一会,俯身,从茶几抽屉的深处取出?药盒,掰出?两粒,就着杯子里的冷水倒进嘴里。
冰凉的水顺着喉管一路往下?。
勉强压下?去一点?那股丛生的躁意。
漫长无边的夜晚。
和?从前的很多?个一样。
却要更加难以忍受。
傅应呈靠在沙发上,仰着头?,长睫微合,从下?颌到脖颈拉出?一条明晰的线,半晌,轻轻吐了口气。
记忆里,一个多?月前的餐桌上,那天季凡灵很高兴,因为?收到了很多?面试短信,觉得赚钱也没那么难,也不知道本来打算说什么,脱口而出?:“你?放心,我很快就能把你?给包养了。”
傅应呈还不至于在意这?种不着边际的玩笑。
但他没想到的是,她宁可不休息早出?晚归的拼命工作,只是为?了早点?……离开他。
彼时,她眼睛亮亮的,近在眼前。
语气又有点?得意,又有点?笃定。
几乎像是许诺。
……
小骗子。
*
一过了元旦,好像年味就开始无孔不入地?弥漫,超市里逐渐添置了很多?年货。
季凡灵搬出?来第三周,按部就班地?上班,回家?,两点?一线。
没再跟傅应呈说任何话。
她本来准备跟傅应呈说声自己已?经住下?了,转念一想,她跟傅应呈发消息,很难不保证会收到冷冰冰的回复:
“所以?”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当我很闲?”
……
还是算了,假如傅应呈真想知道,肯定会给她发消息的。
人?家?没问,说明根本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