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前几天穿的太薄,冷空气穿透坚硬的皮肤,袭击了免疫层,郑说觉得额头晕乎乎、热熏熏,像在发烧。
素白十指交叠在一起,像一只蝴蝶栖息在膝头,冷芳携嘴角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孤傲的冰冷,明明身处任人摆布的弱势地位,却仿佛居高临下。
在他口中,骇客们惊心动魄的袭击完全是一场热身游戏:“而方舟的系统,哪怕经过无数次更新迭代,在我看来依旧不堪一击。或许复杂一些,难度高一些,但归根到底,也只是游戏而已。”
斜斜递来的一个眼神,充斥着自信与不屑。
这样神采飞扬的一个人。
平时的冷芳携是冷淡的,平静的,甚至看起来是无害的,像一枝缠绕轮椅攀爬的洁白花卉,虽然根茎带着尖刺,在人抚弄的手指下,仍然只能被动地承受。
可一旦进入网络的领域,顿时展露出无可比拟的耀目光彩。如同蚌中生珠,哪怕在深沉的黑夜,也盖不住莹润亮眼的光。
郑说忽然能理解郑白镜为何变得那么不值钱了突然遇到那样神采飞扬、惊艳非凡的少年人,对于昔年在控制、打压和辱骂中长大的人来说,无吝于一束洁白的光,引得人飞蛾扑火,烧手焚身也在所不惜。
因为,实在太耀眼,太想要留住。
太阳穴突突胀痛,郑说眩晕得两眼发痴。
看到他双颊通红,冷芳携迟疑了一下,询问:“……你生病了?”
郑说嘟囔了句什么,冷芳携没听见,高大青年又摇摇晃晃地起身,上楼时迷迷瞪瞪的,但似乎还保有理智,对他说了句:“没,我上去睡一觉。”
……困得这么快?
冷芳携不太懂新人类的睡眠系统。
今晚难得是图灵机做饭郑说不知怎么了,自从上楼后就没露面。图灵机终于如愿以偿地接过厨房掌勺大权。
吃完饭,没见郑说的人影,冷芳携让图灵机留了份饭菜,回卧室洗漱。
……
二楼。
郑说没睡觉,僵硬地躺在床板上,活像一具死了几百年的尸体。
他的眩晕一离开冷芳携的视线范围,自动就清醒了,只残留胀痛的太阳穴,和飞速碰撞的心脏。
比他第一次见到冷芳携时跳得还要快,带动肢体血液奔流咆哮,发出的信号是那么直白,那么强烈,让郑说哪怕用尽全力去忽视,去回避,依旧被冲击得不得不直面内心。
他对冷芳携是迷恋的。这一点郑说并不否认。
从初次见面起,冷芳携就对他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吸引力,伴随着焚烧澎湃的热情,只是靠近冷芳携所处的范围,嗅到他身上独特的气味,郑说就感到舒适而沉迷。
但这并不代表他被对方俘获了。
郑说一直认为,那些独特的感受有一大部分出自于郑白镜遗留基因的影响,剩下的一部分来自于冷芳携这个人本身。
所以他尽管痛恨自己的丢脸表现,却还能从容地对待家里的新住户。
暮色四合,他在深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