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任给我联系了全国最好的脑癌专家,恰好就在京市。

第二天,我好说歹说才劝了周瑾年和我一起去这个医院,做最后的尝试。

徐医生年过半百,但是他的医术是全球有目共睹的,所以交给他我很放心。

做完一系列检查,医生办公室里。

徐医生先是取下眼镜,对身旁的助理说:“你先带周先生去拿些止痛的药。”

支走周瑾年,他神色凝重地看着电脑里的检查报告,然后很歉疚地看向我:“陈小姐,你也是医生。听说你还当了十年的无国界医生,所以你看这个检查报告也应该知道,他这个癌细胞扩散得真的太快了,就算介入医疗手段,可能也起不了什么很好的阻断效果。我的宗旨就是只要有一丝治好的希望就竭尽全力,但是如果连一丝希望都没有,我也不希望病人在最后的旅程中受尽痛苦而死。我们现在要做的能做的就是极大程度减轻病人的痛苦程度。”

听了这话,我的心一瞬一瞬凉下去。我又何尝不知道周瑾年的癌细胞扩散之快,可我就是觉得或许会有奇迹发生呢。

徐医生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据我所知,现在国家正在研究特效药。如果这种特效药一问世,或许他还能延长生命周期。但是仅凭现在的医疗技术和手段,对病人强行治疗就是加剧他的痛苦。陈医生,这一点我觉得你比我更懂。”

我握住检查单,什么话都没说。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接受死亡。

接受自己的死亡和接受身边最亲近的人的死亡,我都无法做到。

第18章

在张主任的帮助下,我还是拿到了阻断药。

这种阻断药能够暂时阻止癌细胞的扩散,但是同时也会带来一定的副作用。

可是人就是自私的,我自私的希望周瑾年能陪我久一点,再久一点。

从医院回来后,周瑾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像以前一样逛超市,买我爱吃的菜。

周瑾年在厨房做饭,我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透过落地窗看着落日,也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我只能短暂地欺骗自己,周瑾年是健康的,我们会像以前约定好的那样,会一起相守到老。

可是到了晚上,我看见周瑾年偷摸起身,我也起了身跟在他的身后。

我看着他走到客厅,拿过一大把的止痛药塞到嘴里,看见他痛苦的蜷缩在沙发上,疼出一身冷汗,看见他走到电视柜前,拿起我们的婚纱照看了又看。

周瑾年是什么时候病的呢?上一世的我竟一点端倪都没有发现。

是从我在医院碰见他,他撒谎说陪段律师来拿药开始。

还是他整晚整晚地不回家,骗我说律所的案子要跟进开始。

还是从他制定下周密的计划,将我排除在外开始。

我看着这样痛苦的他,又转了身回到床上,抹掉了眼角的泪。

放在一侧充电的手机蓦然震动,我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今天去医院了吧,很痛苦吧。没关系,我来帮你结束这一切的痛苦。你想选择什么样的死法,记得提前告诉我。】

【你毁了我的生活,那你也不要想着好过。】

我关上手机,透过厚重的窗帘,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如沐的月光。

昏昏沉沉的,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那年我十六岁,洗浴间的门再一次被撬开。

我看着那张狰狞的面容,发了疯似地逃离。

我记得那天雷电交加,我没带雨伞,被淋了个透透的,恰好遇见一家便利店,我身上没钱,不好意思进去,只能躲在便利店的房檐下躲雨。

我就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