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疏寒身上。
接下来的每一剑,妙月看到的兰提都不像是出剑,而是摔剑。不是人驾驭剑,而是剑驾驭人,剑势带着兰提整个人摔出去,其速也迅,其力也凶,可是回回都刺不中殷疏寒。
名贵的瓷器摔成一片片碎片,那些尚未匀摊的剑势成为玉碎星屑,本也可伤人,但是殷疏寒出剑如挥拂尘,只在空中画一个半圆,飘飘忽忽,兰提的剑尖就是被轻而易举挡了回去。兰提的剑意一次次被摔成碎片,又一次次重新凝聚成型,又再一次碎成殷疏寒脚旁的齑粉。
兰启为在兰提学三丹剑时,从未对他心软,他早料到会有今日,三丹剑的第一剑教的就是不要爱惜自己的皮肤、自己的骨骼,将自己想象成钢筋铁骨,人随剑动,哪怕力收不回来,摔打在地,也无恤无怜。兰启为是兰提的淬剑人。
来自石家的春涧心法可以缓冲这种摔出去的力量,也使兰提可以多攒几剑,总有一剑他能赌中。弈客豪赌,以命为码,只是似乎……兰提在殷疏寒面前实在是不够格。
妙月有点不忍心看。兰提已经是他年龄段里没有任何敌手的存在了,可是殷疏寒白色的身影仍如沉淀了百年千年的冰晶雪霜,至烈至阳的三丹剑没有消融他一丝一毫。
殷疏寒神情端凝,他的还击不快,被兰提轻巧躲过。他是一面无法攻克的名盾,兰提是一柄锋利的新剑,剑只会在一次次攻盾中磨损,而最终,盾却可以最终碾压过这柄损耗殆尽的剑。
殷疏寒未显疲态,兰提已经像从水里拎出来的一般了。他被自己的汗浸透了。三丹剑如火红枫,烧不尽巍峨雪山。
霜降雪飞殷疏寒岂是浪得虚名,未满双十的兰提要克殷疏寒简直痴人说梦。纵然妙月已经知道他上辈子最终能将殷疏寒砍得半死,还是为他捏了把汗。从现在的战况来看,根本不知道兰提是怎么做到的。强行破关,是什么意思?
妙月怀中的头颅,里面的软体之物有了外衣也快罩不住了。若水在旁边眼睛上绑了一条带子以止血。妙月很后悔之前说他不堪大用,薛若水眼睛都暂时瞎了,还是不离不弃,都没吭一声。
若水看不见战况,但可以听得见一些声音,他问妙月:“他快输了,是不是?”
应妙月紧紧抱住怀中的头颅:“不一定。”
她再次看到兰提出剑,可是这一剑就和刚才很不同,是更加凶猛的摔打,急箭密羽、火尾流星,兰提的剑势密不透风,他不再去找殷疏寒的死角,他要从四面八方以剑意包围殷疏寒,他就像一只长翅蝙蝠,要将殷疏寒盖在自己的身体之下,长牙毒獠、近在咫尺!
又歪了!殷疏寒挥剑来挡,兰提的剑势擦过他的耳朵,只斩落他鬓角几缕耳发。殷疏寒再蓄一剑,兰提仓皇躲过。
妙月为他扼腕叹息。
殷疏寒的冬影心法若那么好破,他怎么坐得稳掌门?兰提,他再厉害,也不到二十岁啊。他天资聪颖又如何,心思密如阵脚又如何,四十年的剑修鸿沟岂会那么好跨越?
兰提单膝跪地,用剑撑着自己的身体,他已经摇摇欲坠,接近体力的极限,但是殷疏寒还是冰墙坚壁,牢不可破。
殷疏寒摇头:“我可以给你机会。如果你给我磕三个响头认我做师父,我就饶你一命,带你回天都剑峰。”
殷疏寒用剑点了点兰提的肩头:“你能撑到现在已经相当了不起了。哪怕是雪女来了,她也绝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她之所以目空一切,恃才傲物,是因为她没有见过你。来,给我磕头,我带你回去,正好群知死了,你来顶他的缺。兰也是花,正好,我的风花雪月,又四角齐全了。”
兰提的汗滴到城楼的石板上,他咬牙切齿道:“你做梦!”
殷疏寒捻须一笑:“我无所谓口舌之争。今日你是磕头,或是不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