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月最近看商艳云看得很紧,她一直等到步弦音回来,她才放心跟兰提走。步弦音找儿子找到了一片桃林,处处都是坠枝硕果,步琴漪明明来过那地方,还是不肯见,只是一大清早好得了医馆门口多了一筐鲜桃。

妙月拿起鲜桃上的字条:“商叔应妹应姨请吃。”

步弦音自然不碰那筐桃子,他只当儿子在跟他赌气,妙月却觉得步琴漪和薛若水性格不一样,两个人都是来去如风的探子,若水是真随遇而安从不计较,步琴漪笑眯眯的狐狸眼下却是倔脾气硬肠子。

兰提歪着头:“我能吃吗?”

妙月抛给他一个洗干净的桃子:“除了步前辈,谁都能吃。”

兰提转手削了皮,挖了核,递给商艳云,他低头:“好好吃饭,你娘晚上回来。”

这似乎是兰提第一次主动和商艳云说话。他的态度全看妙月,看妙月担心商艳云的安危担心得睡不着觉,他顺手就削了个桃子。

妙月望着他,都有点恍惚,差点把姐姐耳朵削下来的家主,和低头给商艳云去皮桃子的兰提,都是她的兰君。他一直是这样。

再回丹枫山庄,每一个内门弟子手里都握着几个内门弟子,金漪和明如珊见到兰提理所应当行礼,可见到妙月也规矩地叫了一声:“应师姐。”

这是妙月出战公孙灵驹赢下来的功绩和尊重,虽然她也不需要,但比起以前无所谓的无视,这种恭敬不会让妙月洋洋自得,而是让她的心沉了下来。一次称呼的变化,是一个年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金漪的弟弟金葵溪,已被岸边的潮汐永远带走。

应师姐拐角处遇到了星生,半个月不见,妙月却觉得他更鬼气森森,白面红唇,发丝缭乱,虎豹盘踞的校服被一条随意的腰带束着,这些日子应该也累得够呛。

他见到妙月,疲惫呆滞的面孔忽然有了一点生机,他张嘴就问:“莫雨霖的腿伤好些了吗?”

妙月想起雨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离开,便猜想师妹应该心乱如麻,便什么也不说就离开,这是莫雨霖的快刀斩乱麻,她不想和星生有什么瓜葛了,再有瓜葛无益,可是明明是因为瓜藤葛蔓已爬上她的心头,她才如此决绝。这些心思,越星生一根筋,理解得了吗?

星生见妙月迟迟不回答:“这也叫你为难吗?我问都不能问她一句吗?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兰提递过去一条发带:“梳梳头发。”

妙月揪下路边的一朵栀子花:“她回云露宫了。三年五载,她都不会离开。江湖风雨让她害怕。”

星生始料未及,他从自己的手腕上撸下一个多宝手串,每一颗珠子都颜色不同材质不同,翡翠琥珀象牙红宝一应俱全。苏晓宵离开星生时,雨霖怕他太伤心,支使他磨个手串给她,她没当真,可他做什么事都一心一意,日日夜夜,终于磨完了串好了,收礼物的人也在栀子花开的时节离开了。

星生把手串交给妙月:“有机会,烦请你帮我送给她。我没法把自己的头寄过去给她打个耳光,这个应该还是能到她手上的吧?”

妙月盯着他的脸,他没露出什么伤心欲绝的神情,一切如常。他用兰提递过来的发带绑好头发,一拱手,就转身离开了。他习惯了,他质问出口的时候就有点后悔,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孤家寡人的性情,就不奢求什么藕断丝连。

妙月戳了戳兰提:“心疼你的小豹子了?”

兰提捂住胸口,夸张道:“嗯,心疼得快死了,心疼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妙月嘁了一声:“呸。少糊弄我。”

兰提抱着胳膊:“嗯……还是劳烦应师姐把手串给莫姑娘吧,确实是他自己一颗颗挑,一颗颗磨的。”

妙月把手串收好:“兰师弟客气。一定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