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漪会假扮成我,每隔几年和她相见一次。”薛若水拨响琴弦,神态安详。

兰提缓慢搅动着手中的莲子羹,“很好吃。”

“距离我第一次见你,似乎也过去十个春秋了。”

三个人又换了个露天的小舟躺着,风从耳边穿过,妙月难得觉得如此放松闲适,她听到旁边兰提若水说话的声音。

“年年莲花开时,我都觉得这是薛若水的季节。来去如风的探子,又要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其实每次给你带消息也是半编半真的,我想老是赴约麻烦死了,但真不去,你又失望。你一个人在高墙大院里不容易。”

妙月躺着数星星,若水慢悠悠道:“当年只是觉得你像我那个倔得要死的表妹,看到你,总能想起公孙。所以才对你好,后来就是我人好,我习惯了。”

“哪里像。”兰提闷声反驳。

妙月摘着荷叶:“是有一些。大概小时候都是一样喜欢练武一样话少,又一样眼巴巴等你,是不是?”

“妙月知我者也。囹圄之中人的面孔都是相似的,后来就觉得不像了,公孙寒山冷水自得其乐,兰三不同多了。”

“我实在是恨透了北方的风雪。所以我总以为她痛苦,其实是我自负。我手里还有点钱,回听风楼老巢前,我应该要去一趟极南之国,那里椰林遍地,水果甘甜,终年无雪,离北境很远很远。无情无义薛若水,再也帮不了你什么了,兰三。”

妙月的眼皮合呀合,再睁眼,若水已经不见了。她躺在兰提的大腿上,他挠了挠她的下巴:“走了,回家。”

妙月闹着要兰提背,兰提就背着她一步一步地回城。妙月拿狗尾巴草戳戳他的脖子:“公孙不会被步琴漪骗到的吧?”

“嗯。”

“也许那只是一个信号,他还愿意骗她。她会明白的,他不会再见她了。想来也是,她头都不回就离开了中原,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性命垂危呢?他愿意来消息,无论什么消息,都是好消息。”

妙月又捏捏兰提的脖子,从他背后跳下来,她思来想去都觉得若水和她印象中反差太大。比起一死了之,这种牺牲了半辈子的追求的付出,似乎过于沉重。可是他和公孙都没有当一回事,若水是珍重公孙,公孙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他们还有故事,注定要互相亏欠?

妙月想也想不明白,只是更加挽紧了兰提的手。手牵手回医馆时,医馆门前停着两匹骏马,妙月心里一惊,进去却都是熟人。

兰携左肩一只白玉鹦鹉,右肩一只苍鹰,他正百无聊赖。旁边的兰窈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星生束手束脚坐在她对面。雨霖坐在藤椅上,满脸尴尬,旁边附赠一个满脸尴尬的不离师叔。

兰窈吹开茶沫:“小曦,回来了?”

她甚少穿颜色寡淡的衣服,白衣戴孝更显得她面色苍白如骨,她拿扇柄敲了敲星生的手背,“他回来了,你不要逃了。”

“我听闻你和云露宫的小师妹有瓜葛,听了很吃惊。刚来问,她说绝无此事。九雷岛的苏晓宵是个弱智,我和她计较太不像话。云露宫的女孩子都是桃源仙女,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招惹,星生啊,是不是?”

妙月眼睛睁得溜圆,她和一脸不关我事的兰携对上目光,她用眼神质问,兰携摊开手,作了个口型,“她是认真的!”

兰窈大概也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她只是不悦云露宫已久。兰窈这种人打心眼里觉得全世界都围着她转,不围着她转的,她就都杀了。她听闻星生救助了云露宫的女孩儿后,摆出的神情就叫兰携看了觉得大事不好,果然吃过了晚饭她就把他拽来了这儿。

她理了理白色的孝服袍摆,抱着胳膊:“既然莫雨霖说没有,那我就信没有。从来只有我不想要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