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弟要是被俘,四姐只会叫我们把刀磨快点,自尽的时候好上路。”他三人路过楼下的兰捷,小孩正认真地说着。
天枢牵过他的手:“好了,天枢哥哥陪你睡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怕鬼呢,强撑着不敢闭眼睛。有鬼也是你爹哎,你怕什么?来。”
他们走了。
宣天妩一点都不想见天都剑峰的人,她会间就表情不适,三人就此告别。兰提独自拉着脚踝手踝上都穿着锁链的叶骏霓,送她上了马车。空荡无人的马车,要自己走出去一段时间,才能有人来接应她。
叶骏霓沉默无言,她临走前才问:“我师兄不走吗?”
“救你的是殷疏意的一把剑,救他要殷疏寒的剑。”他也不想和她多说,他是欠公孙灵驹的人情。初次见面,她送来了一只小猫,猫铃铛里有种子。她的意思很隐晦,但她在她的立场努力了。
另外,他和公孙背后势力的纷争重伤了薛若水。薛若水从前承诺不会在二人之间选边站,但是他还是帮了公孙灵驹。他临时派了个易容探子给他送过信:“此时情形,我无法求你直接放人。但她形单影只,我只是不忍心。若你孤立无援,我也会帮你。”
妙月问若水有没有事,他不是不知道,他是不忍心猜想。他根据琴音判断,他的朋友薛汘万事大吉。只是事后薛汘一直没有消息,他最担心的是薛若水的身份是听风楼密探,听风楼从不明面上参与江湖纷争,他违抗禁令,听风楼主只怕在满世界找他。
公孙灵驹没来接叶骏霓,不是她不敢来,是她来不了了。
叶骏霓抬起手,痛得她叫出了声。
她苦笑:“今夜有雨。我和他第一次相见时,是满月。我跟他说,北境的月亮更大更亮,他不信我来着。”
她低下头:“他不信我才是对的。”
兰提转身,劈开她的镣铐,一鞭子抽开骏马,他并没有看到那如满月圆,如雪山寒的眼泪。
他记挂很多人,妙月之前给他递消息,说和小招出去玩,带着雨霖回师叔的医馆住。他惴惴不安了一整夜,妙月一时不在他眼前,他就焦躁不安,会间兰窈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他一个人劈成八瓣也管不了那么多事。妙月住在师叔的医馆,他现在就去找她。
他也在等消息,等薛汘的消息,等他没事人一样来信,洋洋洒洒一大篇废话。兰提前往医馆的路上,闻到雨后植物的香气。这是他今年夏天第一次闻到莲花香气。北方来的客人更是久居高山,很少见到莲塘。薛汘现在和公孙在一块吗?
无穷无尽的碧荷叶海,一叶小舟难寻。丝丝雨滴飘落,薛若水躺在步琴漪的大腿上,眼睛缠着厚厚的纱布,隐约可见血色。燕西门的殷疏寒就震坏了一回他的眼睛,此次他几乎就是风暴中心,他把她带来的风雪吹了出去,旧疾复发,血落琴弦,未敢松懈,一切结束时,他当然还有药可医。可他背弃盟约,楼主震怒。不瞎也不行了吧?
步琴漪难以启齿:“楼主说……瞎了眼睛的探子……再也不能是听风楼的千面玉狐了。”
薛若水喘了口气,还有心情笑:“我闻到荷花的香气了,中原的荷花开了。不是下雨,一定能开得更好。师弟,替我摘一支吧?”
步琴漪探出身,他摘下最近的一支荷花,放在船篷里。渔灯昏暗,荷香幽幽。薛若水敲了敲他自己的锁骨:“楼主说最喜欢我没责任感没担当没出息的样子,最适合当探子。楼主现在不喜欢我了。”
“我没什么要求,也不会去他门前撒泼耍赖要钱要饭的。我很喜欢桂县的月水村,青青的山坡上有很多坟茔,都是当地的村民,我记得的就有刘翠花之墓,张阿牛之墓。那我呢,就是薛若水之墓。一场雨之后,就会开很多漂亮的小花的。要是有幸死在你眼前,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