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提转头看妙月:“妙月,你说吧。”
“啊?那我猜了啊。其实我觉得兰携本来是真不同意的,他那把剑突然从宣天妩手中滑落,我想,他是不是动了手脚啊?”
其他人纷纷认可妙月的猜测,可雨霖还是很好奇:“宣天妩姑娘,她是怎么想的?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她那番话又悲凉又恶毒,可是兰四公子也接受了。”
何止是接受,妙月心想,兰携简直是为她着迷。
兰提举起茶杯,摇了摇头:“规矩文静的女弟子兰携司空见惯了。妖冶的舞姬兰携也不喜欢,他早年什么都见过了,也未曾见他在这方面犯错。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姐换了一副面孔,原来文静的师姐是那样危险冷血,此时,他才会被吸引。”
兰提将生莲子倒扣进茶杯:“其实就像赌博,信誓旦旦以为里面只是一颗莲子。”兰提又揭开茶杯,里面的莲子变成了一粒贝壳,妙月惊讶地哎了一声。
“小伎俩。我弟弟看到的效果就是如此。”
“无论谁输谁赢都稳操胜券的庄家却发现自己才是对弈的一方……恰好,我弟弟不喜欢做东,他只喜欢亲自上阵。”
兰提剥开莲子,补充道:“而宣师姐她……很早以前就知道她极有可能会是兰携的新娘,兰携不知道罢了。”
妙月和雨霖同时问道:“什么?”连商不离师叔也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兰提被云露宫三人组一起盯着,就低下了头,弄了弄茶饼:“两年前,青澜和我打听四公子的喜好,当年青澜问我,四公子是不是更喜欢爱笑会玩的姑娘。”
那真的是很早以前了。
“宣师姐一直以来为人一丝不苟,无论是绣工还是刀法,都缜密无暇。她的母亲也脾气很好,母女俩长得很像,青澜反而和她们不太像。我每年都能看到她们在捡槐花。捡完后的两三天,剑侍们会人手一份槐花蜜糕点。”
“至于兰携,他回来收心专侍鹰隼时,阿妩姐姐应该就在观察着他了。”
妙月禁不住问:“你觉得她喜欢他吗?”
兰提应声:“她多半喜欢他。”
妙月还未听过兰提在背后说谁的八卦,立刻来了兴趣:“为什么?”
兰提拍了拍她的脑袋瓜:“很简单啊,那只白玉鹦鹉是兰携帮着孵化破壳的,她一直带在身边,养得那么好。睹物思人,即便不喜欢,也会怀有期待。”
秀气安静的宣天妩,一直知晓她婚配的安排,她会用她宁静的眼睛注视着比她小两岁的兰携,听闻他鸡飞狗跳肆意张扬,也和他一起见证小鹦鹉破壳而生。所以在兰携抗拒他和她的婚事时,她是怎么想的?是否心怀怨气?那些死呀死的话,她平静说出,是否是一直压抑的愤怒宣泄?
兰提给每个人都添了一杯茶:“青澜去世后,宣师姐还是给星生做了新鞋。星生没舍得穿,锁起来了。”他添茶的手在发抖。
雨霖轻声道:“兰公子,你心好细。”
师叔幽幽叹了口气:“刀剑无眼,江湖纷争,冤冤相报何时了。一想起那么多年轻孩子要因为祖辈虚无缥缈的恩仇丧命,我就心痛。”
兰提在桌面下抓住妙月的手,妙月立刻用力回握。他什么都没说。
荣耀、仇恨、传承、责任……虚无缥缈也罢,真之又真也罢,也已经一百年了。一百年是三万天,三万天的旧力量太强、难辨前路的新让人却步,在旧世界里无法自拔,执迷于这一套庞大而沉重的逻辑……不也是从前的他吗?兰提默默想。
妙月咬了一口脆梨:“咔嚓。”
这声音立刻带着神游天外的兰提回到人间,兰提摇了摇头,不再想了。妙月又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兰提笑了,朝她做了个口型:“你好可爱。”
妙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