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窃语声漫天纷飞。

崔啸不语,陡起的眼里,飞狭过一丝惊讶。

“爹爹!”崔清卿不甘妥协,胡乱捋着凌乱的发,竭力保持着熟悉的微笑,“你怎么能认不出卿卿呢!”

崔啸面色骤寒,阴着眼,还是没有说话。

崔清卿怯下视线,他冷漠的眼神,让她错愕感到十分陌生。

她定定不语。有太多话想说,太多问题想问。可心早就乱了,顾不上许多。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崔清卿伸出手,摩挲着双膝,一点点靠近:“我是卿卿呀!”

颤抖的语气中,带着哀求。

等崔清卿快要靠近时,眼前人,猛地一退。

失去重心的崔清卿,往前狠扑,下巴瞬间被碎石划开口子,鲜血直流。

她抓空的手,也狼狈地摔在地上。空荡一响,沾上一地灰。

崔清卿怔了怔,埋下了眼,紧紧攥着拳头。

上方,崔啸庄重开口。

“这才是我女崔清卿。”崔啸拉来了红衣姑娘。

红衣姑娘会神地婉婉一笑,朝着围观的众人做了礼,仪态大方。

“她是假的!”崔清卿抓狂,一遍遍地撕心裂肺。

但好似,红衣姑娘的笑意更浓;她是疯子的议论声更响。

“噢,那你如何证明自己就是真的。”崔啸云淡风轻来了句。

崔清卿心脏骤酸,她呆凝望着被他叫父亲的人,眼尾湿红。

久久不能语。

证明!

原来她要证明!

“说啊,怎么不说了!”

人群中,有人开始叫嚣。

“滚吧!臭乞丐!你什么东西,敢冒充崔女公子!下辈子吧!”

刻薄的话语,一声高过一声。

崔清卿置若罔闻,像个空壳子,瘫坐在地上。

指尖的血混着灰,结成了厚厚的血痂,痛得很。

“诸位,此人怕是走投无路,想讹诈些钱财,才会出此下策。”红衣姑娘满脸同情,“请诸位,看在今日是小女及笄的日子上,口下留情。小女在此先谢过!”说完,红衣姑娘广袖一提,作了一揖。

受宠若惊的众人忙道:“女公子,菩萨心肠!”

崔清卿阴着眼,冷冷看着红衣姑娘,发现她脸上的红痣,又娇艳了一寸。

红衣姑娘旋即拉着崔啸的袖子,软道:“爹爹,你也别罚她。女儿不在意的,我们该回家了。”

“好!”崔啸欣慰点头。

没走了几步,红衣姑娘就特意折回,停在崔清卿面前。

“这锭金子给你。日后,不要再冒充别人了。”

红姑娘煞是刻意地,重咬了“冒充”二字,脸上是怜悯的微笑。

崔清卿知道她在激自己,久久不语。

红衣姑娘没等到想要的反应,用崔清卿才听得的声音,冷哼了下,才离开了。

崔啸高声令下,“回府!”

等候已久的马车,应令驱动,没有一点犹豫。随行的甲兵,浩浩荡荡的也动了。

崔清卿望着再也看不清的马车,失去了所有力气般地直摊在地上。

还不等她伤心,忽然,涌上好几人,抢走了金子。后来的人,因为没抢到,气愤地连踹了崔清卿好几脚。

崔清卿没有反抗。只是死灰地闭上了眼,她在想,哪一脚会把她踢死。

她是不是,就不该回来!

早该死了,早该死在被人掳走的路上;早该死在发卖的花楼里;死在卞州逃亡的路上......

没人会在意。

崔清卿疲惫地合上眼,流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