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眉下,冷卧的月眼,在等听到“药瓶”时,忽然,弯起来,然后持续不下。
果然,她看得出!
赵琰眸光狡黠上扬,歪头一笑。
搭在他脸上半湿的黑发,盖住了他的眼,灼烫眼底隐隐变得朦胧。
赵琰仰头插发,凝视望着窗外。
他瘦削的下颚,已完全被笑占满,“叶...槐...安。”
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
像是快渴死人,被喂上一口水。不舍得咽下,一直含着。
“阿欠。”
正前往安德堂的叶槐安,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夫人,可是着凉了。”沉默寡言许久的雀儿,忙关怀道。
叶槐安吸鼻,轻轻摇头。
“夫人,你变了许多。”
闻言,叶槐安脚步一僵。
她怔怔地侧眼,仔细端详起眼前这个小丫鬟来。
这明显是经过深思,才脱口的一句话。
她发现了嘛?!
叶槐安只觉头骨上发出一阵细微震动。像是锥子在凿石的铮铮声,震得她灵魂发颤。
她强稳住神,发现眼前的雀儿,神情里有的只是怜惜。
全然没有,她害怕看见的情绪。
这也让叶槐安咽下不安;让背脊上的冷汗,再没能冻僵她的脊柱。
她眼环顾了圈,这偌大的定北侯府,高大厚重的深灰色院墙,高高地肃穆着,围成了一个大圈。
大圈下,是形形色色的候府,他们都忙碌着,从叶槐安身边经过,仿佛没有看见她般。
将她放进了一个狭窄的,不属于候府的小圈中。
叶槐安低头,长长的上睫盖住了,眼中翻腾的情绪,久久不语。
忽而,她认真看地雀儿,“或许,是死过一次,就不想再这么活了。”
雀儿眼珠晃荡,“夫人。”猛地落泪。
都说人死过一次,都会性情大变。见自己夫人的变化,雀儿也对此深信。
“雀儿”叶槐安轻抹去她腮上的泪珠,“我会好好活着,别哭。”
至少,为她高兴。
雀儿红着眼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面露担心,“夫人,表姑娘今天这样言辞凿凿。”沉吟一顿,“太夫人这边想是要为昨日之事发难了。”
“放心,有这。”叶槐安甩了甩从里袖里取出,被泪打得发皱的书信。
雀儿眼底骤亮,透着天真。
叶槐安微微一笑,捏着信的指腹却微微发凉。
这是叶槐安,昨晚在床底找到的书信。如今,只希望里面的内容,能让自己稍稍能抓住点什么。
“夫人,你还在墨迹什么!”早早上前的传话丫头,不满地站在树荫下,扬声喊。
安德堂外,两名婆子正横着眉,用奚冷的目光,盯着姗姗来迟的叶槐安。
“请夫人褪衣!”
叶槐安长吁了口气,在起伏的胸膛下,挺直了背,“为何!”
“太夫人发话,请夫人遵循!”万老夫人身边的女使,继而道。
同时,给旁边的两名婆子递了个眼色。
那两位五大三粗的婆子,连往上左右撸了撸袖子,作势要上前。
“即是君姑发话,新妇自当遵循。”叶槐安朝紧闭的堂门喊道。
“夫人如此甚好。”
女使面无表情,挥退了逼到叶槐安身边的嬷嬷。
叶槐安莞尔一笑,拒绝了雀儿想上前的请求。
阳光下,她端着温婉的笑,镇定自若地站在德堂前,伸出手,解开了左侧衣襟下的两根细带。
雀儿咬着牙,泪水被这一幕刺到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