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轻笑,带着轻蔑、鄙夷。

武继明循着笑声,目光越过沈枝,与嘴角噙着冷意、往这处迈步的于屹对视。

对方眼神阴鸷,像雨季被人侵犯领地、争夺猎物的掠食者。

男人最了解男人。

那点藏在心底自以为隐秘的心思相撞,破开纸糊的伪装,谁也不比谁高贵,不过看哪位搭台唱戏有那响遏行云的本事。

武继明牵动的嘴角放了下来,偏头问沈枝:“你们之前,认识?”

在机场他就察觉到不对劲儿了,装得再好,暗地里你来我往的,像两只争锋相对的刺猬。

狠命较着劲儿比谁在对方身上扎的血窟窿更多、更深。

沈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算是认识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轻描淡写,比凛冽的风更无孔不入地往人骨头缝里钻。

于屹木着一张脸,手里随意拎着个塑料袋,没再看树下的二人,反而冲着楼上喊了声“阿普”。

一个顶着满头小辫子的姑娘探出头来,嘴里还叼着根牙刷。

“你不是要吃西番莲吗?”于屹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下来拿。”

阿普挠了挠头,含糊不清地反驳:“我什么时候说过…”

梦里倒是偷偷想过,但最近肯尼亚通胀压力加大,别说是水果,连东非人日常作为主食的乌加利都翻了一倍的价格。

可是于屹是怎么知道的?

阿普狐疑地盯着楼下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西番莲?”

“你昨晚…”于屹声音拉长,拐了个弯儿之后再猝不及防的迂转回来,眼角余光瞥到沈枝。

她的身子微微一僵。

关键时刻,是武继明横插了一嘴。

“沈枝,你昨天不是说想去看小象吗?”

话是对沈枝说的,眼皮却懒散地朝于屹的方向掀动。

“走吗?”

一项完全不需要权衡的选择,以手持西番莲的男人失去全部观众为结局。

塑料袋被风吹皱,哗啦着叫嚣,它承受不住于屹愈发加重的抓握力道,胆战心惊地蜷缩着一团。

不怕死的只有阿普。

“我昨晚...怎么了啊?”

没出息的东西。

这一问,倒成了点燃于屹怒火的导线,男人面上隐有燎原之势,“啪”一下松开了被蹂躏成一团乌糟的袋子,西番莲都滚落到地上,青色的果身炸裂开,露出粉红的果肉。

甘甜的汁水都陷进泥地里了,阿普霎时失去了端碗看戏的兴致,惊叫了一声,匆匆往楼下赶。

非洲姑娘将身后的小辫子甩出了惊惶的弧度,一手鞠着一捧沾着泥的西番莲,心疼地直吹,暗自下决心回去后将泥削去了之后洗洗再吃。

等再抬头想厉声质问于屹时,面前已空荡无人。

楼前划过寒风,阿普冻得缩了缩脖子。

这一个两个的,发什么神经呢?

*

cites的象屋位于孤儿院的西南角,那处方向的阳光一般都要等到午后才肯现身。

沈枝在前头带路,武继明跟在后头,偶尔用鞋尖踩着女孩寡淡到几乎和地面相融的影子。

他们默契地没再提于屹和方才那一奏扫兴的插曲。

仿佛一切真同沈枝说的一般

算是认识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既然不重要,那便没有再提起的必要。

二人来得巧,恰好碰上来为cites支起象窗的保育员。

武继明眼角余光朝里面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