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放下了手机:“清远那边…有从内罗毕运来的五头象。”
女孩偏头,不去看于屹的脸色:“于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将迁地保护的小象运到清远,身边有熟悉的同伴,对它来说更适宜生存。”
大象是群居动物。cites可以依赖人类的陪伴欢快一时,但终究捱不过作为一头孤零零的非洲象、独自长大的苦。
它和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存在。
于屹手一抖,剩下的最后一口米汤,突然整个翻倒在胸口。
还滚烫着冒烟,浸得一层薄薄的衬衫贴近皮肤。
他一声都没吭,倒是沈枝,手伸过去又收回来,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男人算是听明白了,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怪异。
“你要带cites走?”
于屹脊背绷紧,微沉的瞳孔里晦涩不明。
他心里清楚,正如当初自己会选择带上cites,是存了点盼望沈枝会动恻隐之心的期待一般
没了cites,两人之间最后一点儿牵绊都被带走了。
于屹笑了笑,指尖顶着泼了米汤的地方,扒拉开衣服,支起一道小帐篷,露出里头被烫得通红的皮肤。
“怎么老是‘动协’说?”
他微微眯起眼:“老子不在乎什么狗屁动协。”
“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沈枝盯着那处烫伤的地方,良久,逼着自己移开目光。
“…你不该把cites带回国。”
“它属于东非,那里有象群,它会比在这里要生活得更好。”
于屹眼尾垂着点红:“最合适的,并不意味着最好。”
“孩子是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的。”
“cites很想你。”
我也是。
他看过来,眼神一直追咬着沈枝不放:“你是想带走cites,然后跟我一刀两断?”
沈枝有些困惑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我们之间,早就断了。”
于屹面上的血色殆尽,寒霜微覆:“我跟你解释过了,我”
“不重要。”沈枝出声打断。
她捏了捏眉心,像是把这些日子的疲惫都揪出痧来。
“于屹,别再折腾了。”
“过去的事,就忘了吧。”
男人脸色阴沉得难看,猩红的眼底掀起一层怒意:“忘了?”
“那我呢?我也在你即将准备忘记的过去里吗?”
“在的。”
人间枝头,各自乘流。
不可因停梢在某个分枝,便以为那是半生,不过多生贪嗔痴念,重蹈覆辙。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呀~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分明从低血糖的劲儿里刚缓过来,不过输了点葡萄糖,喝了点米汤。
不知道哪儿来的恐怖力气,就这么赤脚下了床,一脚踢翻了输液的晾架和床柜。
动静不小,引来了不少护士在门外假意经过,余光多瞥了两眼。
“我不同意。”
他咬着牙:“我是非籍华人。曾经是中国籍、近亲属是中国籍,我可以改回国籍。”
“我也可以加入国内的动协,cites会一直跟着我走。”
于屹一直是强势的,难得语气里带着恐慌和无措。
“你别把它抢走。”
没有了cites,他连跟着沈枝后面纠缠的最后借口都没了。
“那就让它自己选择吧。”沈枝微微弯下身,和于屹对视。
“你敢吗?”
明知道那是饵,双唇没被鱼钩划破前,还执拗地以为是一口施舍的饭。